“桂香,”李满囤叫丫头:“你跑去门房告诉陆猫儿去高庄村请大房大爷无论如何现在都来一趟!”
打发走丫头,李满囤又和王氏道:“请贵林来也是一样,贵林口紧,不会乱说话!”
李贵林自打算参加县试后便万事抛下,一心在家温书。他忽然看到陆猫儿跑来相请,心中颇为不安。
他满囤叔自从知道他要考试后都不来问他书里问题了,李贵林心说:就怕耽误了他温书。现突然派人来请,想来必是急事!
不敢耽搁,李贵林匆匆跑来桂庄。
“贵林,”李满囤一见李贵林立拉他到两张桌子前:“你来看看这个,你可能看明白这纸上都写的啥?”
李贵林依言看去,不过默读了几句,便就顺着纸上的简洁题要不自觉地背出了《大学》。
背完一本书再回头看纸上的题要排列,李贵林惊讶地发现这竟是《大学》这篇文的完整脉络。
“满囤叔,”李贵林惊疑问道:“这是哪里来的?”
先李满囤看李贵林只看不说也不敢打扰。现听到询问李满囤方才答应道:“红枣刚拿来的,说给你瞧瞧。”
“红枣?”李贵林怔愣一刻方问:“就只这一张吗?”
“还有!”李满囤拿起条案上的匣子给李贵林看:“好几张呢!”
李贵林:“再打开看看!”
《大学》、《中庸》、《论语》、《孟子》,看到打开纸里的内容果是如自己先前猜想的一样是套《四书》,李贵林不觉心叹一口气,然后问道:“满囤叔,红枣可有说过这东西她是从哪里拿来的吗?”
李满囤看李贵林脸色有异,颇为担忧地问道:“贵林,这纸上写的到底是啥?”
“满囤叔,”李贵林正色道:“这是一套《四书》的详细纲要,是官宦世家历代珍藏,而咱们普通人进学念书想学但学堂师傅都教不了的不传之秘!”
“不传之密?”李满囤惊呆了,有些后怕地喃喃道:“红枣怎么给拿家来了?”
“怎么可能?”王氏闻言一点不信,反驳道:“红枣都说了这是她写的!”
“啥?”这回轮到李贵林震惊了:“红枣写的?”
李贵林定睛细看,纸上的字虽说端正秀美,但笔力稚嫩,确非饱学之士所书。
“所以,”李贵林犹自不敢相信:“这真是红枣所书?”
李满囤点头道:“张乙来家就是这么说的!”
“要不,还是找张乙仔细问问?”事关重大,李贵林不敢掉以轻心。
李满囤抬头看看天点头道:“行,现我让人套车进城还来得及。”
“贵林,你同我一起去!”
谢宅门外李满囤抱着匣子和李贵林坐在骡车上没有露面,他只让赶车的潘平去门房叫张乙。
一时张乙跑来看到李满囤颇为惊诧:“老爷,您怎么来了?”
李满囤示意张乙上车,然后又放下车帘后方才问道:“张乙,我问你,这匣子里的东西是哪里来的?”
张乙奇怪:“小姐写的啊!”
“不是小姐抄的吗?”李贵林插口问道。
“这是姑爷给小姐讲四书,”张乙道:“小姐做的抄录。”
“小姐说这样抄录背书快,姑爷试了也觉得好,然后就每天和小姐一起由简入繁,再由繁化简整理了这套《四书》纲要——这几张是上个月小姐才新写的!”
“所以,”闻言李贵林长舒一口气:“这不是谢家的珍藏!”
“谢家珍藏?”张乙闻言一愣,当即摇头道:“当然不是!”
“谢家的藏书都在老太爷、老爷、姑爷等各位爷的外书房。”
“这外书房都是闲人免进——即便是咱们姑爷的书房,不说小人了,就是小姐也都不能进。”
“而这《四书》纲要,”张乙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不瞒老爷和大房大爷,小人先前也捡了两张小姐写废不要的纸。”
“嗯,虽说是废字纸,纸面的内容不似小姐给老爷的这样齐全,但小人没事时看着学学,却是尽够了!”
去了心头大石,又打发走张乙,李贵林方才和李满囤感叹道:“满囤叔,如张乙所说,红枣妹妹实在是太聪慧了!”
“她与您的这个匣子实在是咱们没有名师指点的人读通《四书》的无价之宝。”
“贵林,”李满囤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道:“你说有了这个不用去城里私塾也能念通《四书》。”
李贵林笑道:“先我在城里念书的时候,师傅多是句讲、段讲,几乎没有全文理顺了讲过。”
“似《大学》这样的短篇还好,但等读到《孟子》,基本就是学了后面忘了前面,如何能融会贯通?”
想着《孟子》一书的厚度,李满囤感同身受地点了点头。
李贵林道:“但有了这个匣子就不一样了。只要把这一张纸记下,便就是《孟子》全篇的精华,然后再以此为基,读通全文,必是指日可待!”
闻言李满囤忍不住问道:“贵林,照你这么说,我家红枣是不是已经把《四书》给读通了?”
李贵林被李满囤问得一愣,转即点头道:“这匣子里的纸既是红枣所书,她必是已经通读过《四书》。即便因为年岁还小,背书的火候差些,但于这书里的圣人教诲必是全然通晓的!”
听明白李贵林话里的意思,李满囤经不住再一次可惜红枣只是个女孩,不然几年后下场,一准地功名有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