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告诉的托尼。”
斯蒂夫来劫狱的时候,佩里第一句说的就是这个。
当时斯蒂夫还在为佩里坐上轮椅这件事惊讶,可在听到这句话之后,就像是早就预料到了一样。
在直升机上的时候,斯蒂夫对佩里说。
“我以为我藏着这个秘密是在保护巴基和托尼,但实际上,我是在保护自己。”
他看向她,现在,那双和巴基一样清澈的蓝眼睛里满是坦然。
“佩里,巴基早就知道了,他想见见你。”
*
瓦坎达
斯蒂夫推着佩里进入瓦坎达实验室的时候有点冷,冷的佩里一个哆嗦,还以为自己一下子就来到了冬天。
佩里实在是很讨厌冬天。
叫苏睿的瓦坎达公主对于佩里的瘫痪很感兴趣,说要是在这很快就能治好云云。
“多谢你的好意公主殿下。”佩里对自己的腿能不能治好好像也没兴趣似的。“但我要是之前物理性骨折的时候遇见你就好了,我的腰椎现在还有魔法的二次伤害……所以就算了吧,就这样还挺好的,反正我很懒平时也不喜欢走。”
这实在是一个很烂的笑话。
*
她看到了巴基。
金属左臂截断。
实验室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佩里看了看自己的腿,又看了看巴基的右臂。“这样的话,你抱我会不会有点麻烦?”
说完,自己先笑了起来。
巴基穿了一个白色的棉背心,看起来倒一点也不像个断掉了手臂的病号。他也跟着笑了笑,然后走了过来,推着佩里的轮椅到窗边。
他知道佩里特别喜欢窗边这个位置。
“所以巴基,你会怪我吗。”
“你觉得这是你的错?”
“毕竟之前那个信誓旦旦说要永远隐藏这个秘密的人是我……虽然我好像没这么跟你说过但我就是这么想这么决定的,结果我告诉托尼了。”佩里的视线瞥过断掉的左臂,“你的金属手臂能用是因为和脊神经相连,断的时候你肯定不能一点感觉都没有……我以为我在破坏那个假医生的计划,实际上我的目的自私的不得了。我永远都只会把情况搞糟,也许我不适合在有人的地方待着,而是更适合在伦敦塔待到死。”
“就是因为从小就在那种与世隔绝的地方所以你才会更不想在有人的地方待着。”巴基伸出右手拍了拍佩里的头。
“佩里,你才没有做错什么,你更不应该为此感到愧疚。”
“巴基……”她看着他的表情,拽着他的腿向他身边靠了过去。“我觉得做一个没有良心的人很好,可是我做不到。你以前没有发现我是个很糟糕的人,那是因为那个时候大家都挺年轻的。你以为我身上有和平的气息,但实际上那并不是和平的气息,就是不太在意而已。”
“如果有足够的时间,我想我会告诉托尼的。”
佩里愣了一下。
“我本来也没想着要藏着那些秘密。”
巴基继续说着,“逃避永远都不是最佳选项,所以……佩里,你只是做了我想要做的。”
她没说话,只是看着他,可看着看着,清澈的绿眼睛里渐渐笼上一层朦胧。
佩里想转移视线,可刚侧过头去,就被巴基左肩上连接机械臂粗暴的改造痕迹吸引了注意力。她下意识想要伸出手去触碰,却在伸到一半的时候想起来——如果自己不能站起来,那么这个高度实在很困难。
“这手法……实习医生都不如吧?”佩里说了一句。
巴基顺着她的视线看了一眼,又在听到那句熟悉的开场白之后笑了笑。
“也不是哪个医生都像卡特医生这样有耐心。”
“可不。”
对于他们两个来说,苦难都不是什么好的玩笑,就像是一种对过去潜意识里的排斥。就比如巴基不喜欢佩里用那个代码开的玩笑。
可现在似乎有些不同。
但是怎样的不同,两个人都说不太清楚。
佩里伸出手落在他腰腹部的位置,隔着一层纯白色的棉布,她依旧能感觉到近乎一个世纪前的那道伤疤。
那是在前线的医疗翼重逢时,佩里从他身上取下的一块嵌入很深的弹片。
她缝合的针法从来都没那么细致过,简直比教科书上扣下来的还要经典。
她啧了一声,一个顺手就把巴基的白色小背心下摆从裤腰里扯了出来。
手下人身体一僵,“佩里……”
“别说话别说话。”佩里一手撑着他的衣服,一手伸到他的小腹上抚摸那道缝合的伤疤。
“我上一次给人缝伤口,都是好多年前的事了。”
巴基没再说什么,只是从这个俯视的角度一直盯着佩里。
她的指尖拂过那道淡色的伤疤,就好像当初在医疗翼里手术台上,卡特医生对巴恩斯中士做过的那样。
“我突然想起来……”佩里顿了一下,勾起嘴角,就像是在说一件很好笑的事情。
“我想起来,巴基,我们真正意义上在一起的日子,短的连半年都不到。可实际上,我们竟然都是活过好久好久的人了。”
“一个人是否重要和陪伴时间在生命里的比重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巴基扣住她那只摸得他痒痒的手,语气温和。
“所以哪怕是只有一天,你对我来说都很重要。”
真的很重要,亲爱的佩里。
他以前从来都没有注意过,佩里的手和自己的比起来是那么小。
小到如果不攥紧,好像很快就会溜走一样。
佩里看向他的手。掌腹有握枪的厚茧,指关节上还有磨损和红肿。她并不是不熟悉巴基的手,只不过在小酒馆里跳舞时握住的是属于巴恩斯中士的手,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属于冬兵的手。
巴基看着又陷入沉默的佩里,突然有些希望佩里就这么沉默下去也挺好的。
如果这一瞬的时间可以无限拉长,可以延伸到永远。那么自己就不用再说出那些又要别离的话了。
“佩里,我有一件事要和你说——”
“你能抱我一下吗?”佩里突然抬起头看着他,清澈的绿眼睛正用一种期待的神情看着他。
于是未出口的话就又咽回了肚子里。
而佩里把巴基这一瞬的迟疑更多的是当做了一种尴尬和犹豫,于是她又补了一句。
“就弯腰抱抱我就行,又不是让你把我抱起来。”她特意说出这两种抱的区别,最后还加了点自嘲似的玩笑。
“我知道我胖你也不至于犹豫这么久吧。”
巴基笑了笑,用一只手俯身把她揽入怀里。
佩里在他胸口晃了晃头,也许是窗口的夕阳也刺眼,她总觉得有点不舒服。
那么,下次能抱到佩里又是多久之后呢。巴基想。
“瓦坎达国王怎么突然和斯蒂夫看起来关系很好的样子?”佩里声音闷闷的问了一句。
“……可能是因为在西伯利亚的时候,我们也算帮他抓到了泽莫,就是那个假医生,维也纳爆炸案真凶。”巴基又提起了在西伯利亚发生的事情。
“托尼·斯塔克来的时候脸色就有不好,当时我就觉得你可能是说了。后来一直到泽莫播放了那段……录像,才真的是把他激怒。”
佩里在他怀里动了动。
巴基松开手看向她的腿。
“这的科技比外面发达很多,你的腿还可以治好。”然后又叮嘱了几句什么平时口袋里要记得带糖之类的话。
“魔法的二次伤害几乎不可逆,我倒是觉得就这样也挺好的,反正我也懒得动。”
“二次伤害?”巴基好像抓住了什么重点词。“那一次是怎么回事?”
“……没怎么回事,可能三头狗咬的吧。”佩里很快转了话题。“就那个记得带糖的事,你记得不就行了?”
似乎是越久越不舍得说出真相。巴基嘴里的话又绕了几个来回,最后还是没能说出来。
佩里看着他一副难言之隐的奇怪表情,笑了笑,直接扯着他的衣服把他再一次拉的俯下身来。
“再近点。”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