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读卷官们不吵了。
天子的不靠谱大家深有感触,可不敢放手让他选状元之流,便立马团结起来,一致对外。
天子脸上的失望特别明显,不死心地又问了一句:
“确定不要我帮忙?”
“不用不用。”几位大臣异口同声,生怕说的慢了叫天子给撵上。
天子闻言有些伤心,声音也透着低沉:
“我知道,众卿这是信不过朕的眼光。”
“要不是先帝只剩朕一个儿子,也不能轮到朕做这个皇帝,众卿们不信朕也是应该的。”
天子顿了一下,又真诚建议道:
“你们既是不信朕,还要朕做这个皇帝干嘛?不如众亲家重新推举一位德才——”
内朝房内哗啦啦跪了一地。
“臣不敢”
“臣没有”
“臣惶恐”
还是卫大学士听着实在不像话,勇敢地站了出来:
“微臣们绝对没有这个意思,陛下做天子乃是上天的旨意,我们绝对没有异议。”
说完卫学士稍稍抬眼,向上看了一眼,天子不动如山。
卫大学士便继续道:
“说来,咱们刚才都在讨论一甲的人选,二甲的还没来得及排,陛下眼光独到,不妨看看?”
天子勉为其难应下,然后随意而准确地从一堆打了成绩的卷子中精准地挑中几份,又随意地扒拉几卷掺和其中,选好后便开始细细浏览文章。
瞧着倒是正正经经、似模似样的。
然而,等他张口点评,就不对味了。
“这个是大殿上东张西望的,不老实,也能配得上二甲中等?打发三甲去。”
“这个华而不实,中看不中用的,二甲末端更衬他。”
……
“这个豫州永乡县的学子,就是那个出了人贩子大案受到天罚的那个永乡县?”
天子身边的太监总管适时地回答:“对,就是那位,整个永乡县今年就那么一位参加殿试了。”
打从春闱开始,天子就叫人提前搜集本届贡生资料,这会儿太监总管自然对答如流。
天子点点头,心里有了主意。
说来天子会注意到时迁,一开始便是因为永乡县的那个案子,讲真,他对那个天雷很感兴趣。
殿上时迁表现也很出色,不骄不躁,沉稳有度,关键长得还好啊。
刚刚天子又看了时迁的文章,初看平平无奇,略显平淡,然而越往后你就会越惊喜。
他的文章是从小处着笔,慢慢拉开,以小见大,讲出了自己最真实的感受。
在文章中后半段,他也吹嘘了皇帝一把,但同时他也指出了问题,政策的落实方面不到位,并给出了自己的建议。
那建议给的很合皇帝心意,天子想要趁此次科考收拢几个心腹替自己办实事,要的就是时迁这样敢为、想法又和自己一致的臣子。
天子满意了,点评道:
“这人我记得,在大殿上表现很沉稳,长得也好看,我看传胪就给他了。”
读卷官们:“……”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天子已然选好了十来个人,勾勾画画的,将自己相中的几人混在其中,把原先的二甲排名弄了个乱。
看了十几份卷子他就没心思看了,问读卷官们对他选的有意见没,没了他就要撤了。
众人也没奇怪,只当天子这趟过来是心血来潮,现下看累了,没兴趣了。
又见天子选的人里面只有二甲的传胪比较重要,时迁既是长得好,托生的地儿又引得天子起了兴趣,点他做传胪不足为奇。
只是不由感叹一句这人命好罢了!
大臣们生怕天子多生是非,因而,哪怕他们并不欣赏时迁的文章,见时迁被点了传胪,他们也没意见,只想赶紧将天子这尊大佛请走。
等天子出了内朝房的门,众人皆放松下来。
“吁,还好大家顶住了压力,没叫陛下把状元榜眼探花给霍霍了!”
忽而天子又折了回来,只站在门口,似笑非笑地看了这群一副劫后余生的读卷官们一眼。
读卷官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