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以个子高挑,四肢纤细,她换上一件黑色吊带长裙,外头套了件白衬衫,简单又干净利落。
她很少穿高跟,五颜六色的帆布鞋占满鞋柜,周以选了双酒红色的换上,把头发绑成高高的丸子头。
出门前照了下镜子,觉得脖子上有点空,她又垫脚回到卧室,在首饰盒里随手拿了一条。
等坐上计程车,周以打算给自己戴上项链,才发现她拿的那条,中间的挂坠是个硬币造型。
大部分人是信奉科学的唯物主义,又偶尔迷信,人们选择自己的幸运数字和幸运颜色,并坚定不移地相信这就能带来好运。
这枚硬币是李至诚的幸运物,背面是戴皇冠的玫瑰花饰,重新打磨抛光过,改成了项链。
他把它第一次戴在周以脖子上的时候,信誓旦旦地保证,——“你学长我会魔法的,现在给了你加成,只管往前冲。”
那时惴惴不安的周以终于得到解救,她笑眯眯地问李至诚:“所以你是我的仙女教母吗?”
李至诚弹了她额头一下,纠正道:“我是你国王老爹。”
周以笑得更厉害。
她的王子总是不着调,骄傲张狂,但又真的无所不能。
他赠她好运,赠她爱意与庇护,赠她一往无前的勇气。
周以摸了摸硬币,把它小心放在胸前。
车厢内的冷气开得很足,窗外的街景一闪而过,她看见一张张熟悉的华人面孔,看见绣球花团锦簇,看见高楼大厦鳞次栉比,看见吃甜筒的小女孩和抱着篮球的男高中生。
这个季节的申城朝气蓬勃,热闹而绚烂。
第3章 第三块硬币
五星酒店vip套房,用的香薰都比寻常的高档,空气里飘着柑橘绿茶味,门口整齐摆放七八双女鞋,都是周以只在时尚杂志上见过的牌子,柜子上有女明星出门必备三件套,墨镜、口罩和棒球帽。
放轻脚步穿过玄关,周以快速扫了整间屋子一眼,北欧极简风格,深灰色壁纸和米色沙发,墙上挂着印象流派的画框,客厅被两排衣架占满,窗边竟然还有一架跑步机。
“老师你先坐,我去叫乐翡。”
周以欸了一声,拘谨地在沙发落座。
没多久,从卧室里走出一个年轻女人,脸上简单打了底,头发没做造型,随意地披散在肩上,她穿着一件到膝盖的oversize白衬衫,用网络语言,那就是又纯又欲。
周以盯地眼睛都直了,偷偷咽了咽口水。
这是她从小到大第一次见活明星,乐翡的清冷气质,纤细而骨感的身材,让她自带了股仙气,往那一站都好像是在拍杂志内页。
当真是美人在骨不在皮。
“是周老师吧。”乐翡朝她微笑了下,伸出右手。
周以上前半步,牵住握了握:“你好。”
乐翡又问:“喝什么?”
周以说:“咖啡就好。”
乐翡让助理去准备,又另外补了一句:“再买两块蛋糕。”
来的路上,周以本还有种种担心,但真正开始教学,她发现乐翡真是个省心的学生。
不会的地方虚心请教,对台词时很快入戏,被她揪着一个元音的读法反复练习也没表现出不耐烦,错了就落落大方重新念。
“r不要发那么清楚。”周以念了个单词,“像这样,发音到e就行。”
乐翡跟着念,但语言已成习惯,每遍结尾她都会不自觉地带出r,如果太过注意,发音又会显得不自然。
看乐翡有些急躁了,周以温和地笑笑,安慰她:“慢慢来,不着急。”
五点,两个小时的课程时间到,周以及时停住:“那今天就先到这,你好好休息。”
乐翡摘下眼镜,伸了个懒腰活动筋骨:“周老师辛苦了。”
周以摆摆手:“不辛苦不辛苦。”
她俩走到外厅时,发现乐翡的经纪人林舞正坐在沙发上。
乐翡喊:“姐。”
周以也喊:“学姐。”
林舞收起手机,放平紧皱的眉头,缓声问:“上完了?”
周以看她们应该是有工作上的事要谈,便赶紧告辞:“嗯,乐翡进步很大。我先走了啊,学校里还有事。”
“那就行,你教我肯定放心。”林舞笑了笑,偏过身子让助理送送周以。
走出酒店大门,周以松了口气,给自己捏了捏脖子和肩背,准备打车回学校。
从七月初接到系主任的电话,问她还有没有意向来任教,到准备入职、申请开课、交接工作,走完各种审批程序,再到回国,又自我隔离了两周,还得抽空准备乐翡的剧本,周以这段时间忙的够呛,每天熬到凌晨三四点,时差根本没办法倒回来。
明天就要去院里报道,她这个学期开的课有两门,一门是带着大一新生上视听说,另一门是面向全校的选修课,讲英国电影和小说鉴赏。
文学是她的研究方向,教务系统也已经开放选课,周以前两天登陆看了下,校选课四十个名额,才报了十一个人。
她从大一开始就选好了以后要走的路,这么多年一点一点往前迈,到明天,就是一名正式的大学讲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