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钥匙被摁回卡槽,李至诚揪了揪衣领,嫌天热。
云岘的咖啡馆就开在他公司楼下,李至诚顺走了一杯冰柠檬茶。
拉开车门上了车,李至诚坐在驾驶座上,启动车子却不知道方向盘该往哪里打。
只是单纯想逃个班,但又没想好要去哪儿。
热点新闻浏览完,杯子里只剩一大片柠檬,李至诚降下车窗,捏着塑料杯架势做了个投掷运动。
一道抛物线划过低空,塑料杯精准落入垃圾桶,李至诚在心里给自己判了个好球。
“你们男生对篮球就这么执着吗?幼不幼稚啊?”
耳边突然响起熟悉的声音,李至诚放平嘴角,屈指握拳捶了捶额头。
今天真他妈见鬼了,能不想她了么?
他低骂了自己一句,打转方向盘驶出科技园。
有的人分手后老死不相往来,有的人勉强还能做朋友。
李至诚和周以哪种都不是,他们偶尔会在社交软件上说些无关痛痒的话,又会很长的时间彼此漠然互不打扰。
两个星期还刚刚聊过一次,聊天气、聊饮食,聊中英的cultural shock,甚至是娱乐八卦,唯独不聊感情。
整整六年没再见过,说起来也应该放下了,至少可以放下了。
不知道是谁还把一缕细线紧紧攥在手里,自欺欺人再坚持一会儿也许就会峰回路转。
在篮球馆打了一下午的篮球,运动让筋脉蓬勃血液沸腾,汗水淋漓下所有杂乱的情绪也被悄悄化解。
这样的过程很爽,不用顾及心跳剧烈因何起伏,脑子里没有任何杂念,直接又痛快。
冲完澡换完衣服,吹着微风,李至诚身心舒畅地喟叹一声。
在微信群里随意翻了翻,简牧岩在群里撺掇人晚上泡吧,他是兄弟哥们里最阔绰大方的,基本他组局就是他请客。
李至诚摸了摸嘴唇,艾特简牧岩并附带一句“地址给我,我也来。”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能靠喝酒解决就绝不自己硬撑。
酒吧名字叫“97”,安静地伫立在街头,推开大门,却是截然不同的另一个世界。
这里吵闹、昏暗,青蓝色灯光缭乱,音乐声震耳欲聋,短暂的肆意堕落救人于世俗的苦闷。
卡座边上四五个男人,李至诚挨个打了招呼,最后在简牧岩身旁坐下。
穿着白色t恤和黑色抓痕牛仔裤的年轻男人举起酒杯朝他晃了晃,寒暄道:“好久没见你了啊,李少爷。”
“忙着赚钱。”李至诚捻了两根桌上的薯条,一天没吃东西,这会儿饿了。
简牧岩却不打算放过他,把盛着薯条的餐盘取走,塞了一杯威士忌到他手里,问:“自己当老板的感觉怎么样?”
玻璃杯碰撞,李至诚抬杯饮尽浅浅的一层酒:“就那样呗,还有吃的没,饿死了都。”
“晚上吃那么多干嘛?”简牧岩嘴上这么说,回头又让服务生给这桌加了餐。
牛肉面冒着热气,厨师还给窝了个蛋,李至诚拿起筷子,第一口还未进嘴,就被口袋里震动不停的手机打断了动作。
张远志一连发了好几条,李至诚快速浏览完,心咯噔一下沉入水面。
四周嘈杂,他心里又烦闷,借口上厕所从卡座上逃了出去透气。
懒得一句一句回,李至诚在无人的拐角直接拨了个语音通话过去。
接通后劈头盖脸就是一句:“喂,你他妈什么意思?”
“就字面意思啊,哥你看不懂吗?”
张远志发给他的是一段聊天截图。
张远志:我们学校的外院今年可能有点难进,要不你去问问其他学校,北京那边呢?问过了吗?
周以:我就想去申城,谢谢啊,麻烦你了。
“哥,我打赌,她肯定是为了你回来的。”张远志肯定道。
李至诚哼笑一声,并不认同:“你哪得出的结论,我又不在申城。”
“但离得近啊!”张远志继续为自己的观点铺排论证,“你想想她一渝市人,在北京上的学,为什么回国后偏偏来申城发展,这破地方就一美食荒漠,物价还贵,有什么值得来的。”
李至诚搓搓额头,不想听他再废话下去:“你帮忙想想办法吧,这都办不到你在申城怎么混的?”
张远志“靠”了一声:“我顶多帮她争取个面试机会,今年听说有个从耶鲁回来的,法语水平也挺好,他们外院和f大那边抢着要。”
外套的拉链被李至诚一上一下反复拨动,身后的噪音遥远庞大,像是要将人吞噬。
沉默半晌,他温声道:“让她去试试,她可以的。”
张远志应了好。
挂完电话,李至诚去水池边洗了把手,回到卡座时简牧岩眼神暧昧地看着他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