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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任非但没有完成,还平白折损了十几个亲兵。回来复命的统领自觉的下去领了军棍之后,才被人抬着过来复命。
那十几个亲兵的尸体与初见时相比已有了不少的差别,不过这并不妨碍侯爷他们来观察伤口。
“动手的人十分厉害。”陈善得出了一个并不稀奇的结论,这个结论,但凡在场稍有眼力见的也都看出来了。
统领道:“那两个人不仅杀了亲兵,还让那些战马弃主而去,甚至叫来了县衙的官吏,使得我等也不便久留,只得匆匆带了人便离去了。”连现场都未收拾,那些箭弩都是西南军中特质的,不消说,便知道是谁杀的路人了。
一旁一位着黑袍斗篷的男子却在此时笑了:“这就对了。”
对了?统领愣了一愣,随即恼怒顿起,这叫什么话?什么叫这就对了?亲兵被杀对了还是他受军法对了?他看向那位先生,这就是侯爷请来相助的先生,他们也不知他的姓名,只统称他为“先生”或者“那位先生”,只知此人是一位十分厉害的阴阳术士。
就在统领惊疑恼怒间,陈善开口了:“现场两个人,动手杀了这些亲兵的是一个人,还有一个人在做什么?”
那位先生笑道:“侯爷能独自一人将这十几骑亲兵杀死么?”
陈善略略一顿,而后点了点头。
那位先生又道:“那弄成一模一样的伤口呢?”
陈善迟疑了片刻,道:“我不知。我这些亲兵皆是军中以一敌多的好手,又怎会站在原地,任人宰割?”
那位先生笑了:“两个人,杀人的无疑厉害,另外一个却也不是站在一旁干看着,有些阴阳术士感知天地阴阳,万物之灵,是可以同那些战马交流的。你们方才说战马弃之,训练有素的战马,便是环境再恶劣也不曾弃主,如今去也弃了主,显然是有人同他们‘商量’过的缘故,另一个人定然是个阴阳术的高手。有这样的高手从旁协助,这般的伤口自然能说通了。”
陈善了然:“难怪亲兵会去而复返,想必是察觉到了危险。”剩余的他没有说,亲兵预判十分精准,那两个人确实是极其危险的人物,只是可惜,这十几骑亲兵高估了自己,这才白白折损在他们手上。
那位先生沉思了片刻,又看向陈善道:“侯爷能否找人查一查这一次前往凤鸣山的人中,是否有这么两个人,一个是厉害的江湖高手,一个是顶尖的阴阳术士。”
陈善走至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不用查了,日前从长安赶来的一共两人,先生所料不差,却也漏了一些。这两个人既是江湖高手又是阴阳术士,便是分开来独行也是难缠的对手,更遑论二人这次走到了一起,这也是我不曾料到的。”
那位先生忙道:“是谁?”
“裴宗之日前从长安赶来,带走了一个阴阳司的天师,”陈善不自觉的眯起了眼睛,眼中闪过暗茫,“就是那个千里独行南疆,从南疆将太后、太子与公主带出来的女孩子。”
卫家六女。此前这个女孩子并不起眼,也是近一年来才崭露头角。且不管当年程厉胜口口声声的“嚷嚷”是真是假,有一点是真的,那就是这个女孩子总能让他想起那个庙远先生带在身边带大的女孩子。虽平生不曾见过一面,他却已关注过对方许久,还未及笄便能让他感觉到危险。原以为张明珠已死,岂料,死了一个张明珠,又莫名的冒出了另一个女孩子。仿佛冥冥之中,注定的,他躲不开她。成王之路上,注定要有她这座难越的阻碍。
那位先生闻言似乎有些诧异:“我原以为如今的大楚阴阳司中尽是庸才,却不料居然还有这等人物,如此年纪……啧啧啧,这李氏江山果然受上天庇佑,居然降下这等人物。”
陈善表情却有几分耐人寻味:“这个年纪小小的丫头似乎还未定性,若是她肯尽力辅佐陛下自然会是我们的劲敌,但若是不肯呢?毕竟人都有私心,”陈善道,“有私心就有弱点。”
不管传言是真是假,传言若是真,她又怎可能对李氏江山忠心,莫忘了张家一族性命的断送,同明宗帝的懦弱不无关系。
这世上最叫人心寒的不是敌人对自己动手,而是我舍身护你,你却负了我,这才是真正叫人如坠冰窖,通体生寒的。
传言若是假,那更简单,人有私欲,无外乎高官厚禄、权势加身,只要找准对方的弱点,定然能一击直中要害。
第711章 传书
虽然是牢房,却收拾的很干净。也不单单是他们一间,而是长安府衙所有的牢房都收拾的很干净。何太平是长安民众皆知的清官,不管休沐日与否,三更半夜出现在牢房提审犯人是时常有的。所以府衙狱卒们不敢怠慢,有个时常过来晃的上峰,注定了会有勤劳的下属,这倒不是说下属真勤劳,只是不想在上峰面前留下不好的印象罢了。
守夜的狱卒前去开门,将何太平迎了进来:“大人,要看谁?”
何太平看向牢房四周:“本官随便看看,你下去吧!”最近大抵是城中随处可见的官兵震慑到了百姓,那等寻常作奸犯科的刁民近些时日也消停了不少,大牢里比往日要空旷不少。
老狱卒自然会看眼色,当下便装聋作哑的走到一旁继续打瞌睡了。
何太平走向最里边那间收拾的最干净,特意关照过的大牢,大牢里的两个男人并未穿囚衣,未曾定罪的犯人是不消穿上囚衣的。
何太平走到大牢口,靠在一头小憩的卫同知当下便醒了过来。
如此……警醒,何太平不由自主的看向另一头,卫同知的胞弟卫同远,这嘴里絮絮叨叨“六姐儿”个没完的汉子显然没什么弯弯绕绕的心思,睡得正香。
卫同知的脸映在火把的光亮中,何太平乍一看,突然开口道:“师兄好似瘦了不少。”其实一共才关了几天,牢狱里他又特意打过招呼,按理说不会怠慢他们才是。
卫同知明白他的意思,摇了摇头:“你特意关照过的,他们并未怠慢我们,二弟……二弟还胖了。”说罢他看了眼一旁睡得正酣的胞弟,肃了脸色,“老师那边可是有消息了?”
何太平摇头:“老实说,不曾查到什么人针对卫家。”
“怎么可能?”卫同知原本是清瘦的读书人,眼下一急,嗓音也不由大了几分,那厢睡得正香的卫同远嘀咕了几句梦话翻了个身,复又睡去了。
“我的判断不会有错。”卫同知压低声音道,“有人在背后下手,何大人,你查不出来么?”
何太平看着他道:“秦王殿下姬妾的事情已经查清楚了,同你们卫家无关,分家之后,那个卫家一直对你们颇有怨言,牢骚发了不少,这件事证人不少。那一对双生姐妹能逃出来与你们无关,是她们自己买通了城外做了山贼的流民,半路上逃了出来,秦王殿下已经不追究了。”何太平思及秦王李诞的表情,言语中似乎提及了卫六好几回,男人突然提及一个不相干的女人能作甚?何太平不好美色却不代表他不清楚其中的意思。
他真是想不通这位殿下到底是哪里撞了邪,居然对那个小祖宗起了兴趣。不过这一回也正是因为秦王殿下对卫六有些心思,眼看此事真与这个卫家无关,他便不再追究了。
卫同知叹了口气:“此是小事,”他担心的从来不是这件事会对他们产生什么影响,说到底此事只是小事,他担心的是背后有人在针对卫家。“我敢肯定,这件事我卫家一旦抽身,便立时有下一件事在等着我们。”
何太平岂不知这其中的古怪?想了想,他道:“不如这样,此事查清之事暂且不要对外声张,我便拖一拖,师兄你们暂且留在这里。”
卫同知一怔:“不出去?”
何太平点头,道:“不错,不出去!世人皆对牢狱敬而远之,称之牢狱之灾。可牢狱既能成灾,亦能护你。暂且不出去,那背后之人只当此事未了,一时间也不会有下一步的手段。”
卫同知此时已经明白了何太平的意思,有时候主动避让也是一种手段。
“但如此避之又能避多久?”卫同知愁眉不展,“终究不能一直退避下去。”
何太平掐了掐手指,道:“莫急,也不过几天功夫了,人应该在路上了。”
听说这一回裴先生同卫天师寻回了太宗陛下留下的至宝,眼下已经启程返回了,想来她不日便能到京了。
他何太平办过的案子不计其数,有人说办过的案子多了,也会渐渐生出一种奇准无比的直觉,他以往是不信这个的,但这一回,却不知道为什么,他直觉此事或许她会知道是怎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