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硬拼,你固然可以拿下钟黎,但折损是少不了的,更何况作战时刀枪无眼,太后他们又不在我们身边,万一伤到他们就不好了。毕竟此一回,我的任务是带回延禧太后、太子和安乐公主,而不是拿下钟黎。这于我私心来讲不合适,于林总兵的私心来说,今日若是硬拼,少不得要大伤元气,林总兵是肃州总兵,用了三年的时间才在肃州站稳了脚,若是元气大伤,焉知不会被旁人钻了空子?”卫瑶卿握着手里的缰绳,人在马上微微摇晃,“人做事可以,但千万不要忘了立足之本,林总兵的立足之本是肃州总兵,而我的本职就是护送延禧太后、太子和安乐公主回长安,说穿了,就这么简单。”
林萧和沉默了片刻,轻哂:“钟黎若是放手了,我还不管不顾与他起了冲突,必然会被陈善记恨,彼时我兵马又大伤元气,到时,处境必危。”
甚至不需要陈善亲自动手,有的是人会盯上肃州这块肥肉。
“于你于他都不适合动手。”她感慨道,“不过今日过后,林总兵更需小心行事了,来日,他若兵起,肃州必然首当其冲,遭到波及。”
“此事倒是无碍,我自有计较。”林萧和笑了,不再多言,看向不远处的钟黎。
……
“这怎么办?”这里的动静自然早引起了众人的注意,如此多的兵马挂旗而来难道还能是来操练的不成?答案已经显而易见了。
那几个阴阳术士早已愣住了,不由看向一旁的钟黎。
钟黎却是神色淡淡的抬了抬手:“你们走吧!”
说罢,不待那几个阴阳术士有所反映,他又继续道:“快些走吧!我西南府之内拦不住他们了。”
“难道你就当真眼看着他们离开么?”那几个阴阳术士神色各异,“你当真甘心么?”
“离开了西南府又不代表到的了长安,就算到了长安那又如何?义父从来不惧!”钟黎话中有话,看向黑压压行来的大军,冷笑了一声,“五城兵马?可不是每一支五城兵马的将领都是林萧和的,此地离长安还有千里之遥,千山万水,路上有什么不可能发生的?”
那几个阴阳术士脸色一连变了数变,不过最后还是抬手告辞,匆匆离去了。既然明的来不了,那就来暗的好了!
……
青年将领领兵站在前方,抬手:“林总兵!”
身后写着一个大大的“林”字的幡旗晃了晃,又立直了,而后林萧和翻身下马,稳稳的落了地,爽朗的大笑了起来:“钟大人!”
“这是……”钟黎有些诧异的指向他身边的少女。
彼此都心知肚明,但在那一层布未扯开之前,有些样子还是要做一做的。对立的两方,不管是陈善还是明宗帝都是顾及声名与天下悠悠之口的人,不然也不会拖到现在还不曾动手了。
少女翻身下马,抬手:“钟大人,小女钦天监监正卫瑶卿,就是您所通缉的两人之中的一个。”
“哦?”钟黎也笑了,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怎的与画像上不同?”
“易容了。”女孩子摸了摸自己的脸,看向一旁的林萧和。
林萧和“哈哈”一笑,及时出声:“钟大人,这中间大概有些误会!”
“哦?难不成是钟某搞错了不成?林总兵请说!”
既然是“误会”,那么说开了就行。
卫瑶卿站在一旁,含笑看着林萧和与钟黎打官腔。众人固有的印象中,武将都是以蛮力取胜,除却一身蛮力,别无所长的武夫,不得不说,这可谓大错特错了。
真是莽撞无才的武夫的话,是不可能成为一个厉害的将领的,俗话说“兵不厌诈”,战场上的谋划不比朝堂之上的风云诡谲差多少。所以厉害的武将,谋略也不会差,就如眼前这两个,官腔打的炉火纯青,都是个中好手。
她静静地站在一旁,这些根本用不到她出面,在肃州地盘上,万事有林萧和出面交涉。
而后便是意料之中的大开城门,撤了通缉令,林萧和带兵马而来,很快就看到了停在不远处路边的马车。
“末将肃州总兵林萧和见过延禧太后、见过太子、见过安乐公主!”
突然而来的一支兵马明显让马车里的人惊讶到了,不过很快便反应了过来,而后舒了一口气,在肃州兵马的簇拥下走出了西南府的地界。
卫瑶卿骑在高头大马之上,回头看了眼身后带着兵站在原地躬身相送的钟黎,见他突然抬头朝他望来,这一望,正与她的目光撞了个满怀。
钟黎朝她笑了笑,便收回了目光。卫瑶卿转身,看向身侧,并没有太大的表情:左右都树敌了,也不在乎多这一个了。
“喂!”一旁坐在马车上悠悠赶路的裴宗之突然叫了她一声,抬手伸了过来:“东西还我!”
“真小气!”女孩子嘟囔了一句,解下腰间的手令牌扔给了他。
这一幕倒是恰好被一旁的林萧和看在眼中,不由诧异的问她:“对了,还未来得及问,这是何人?”
第436章 诘问
“他是……”卫瑶卿张口正欲说话。
“她的朋友。”裴宗之开口打断了她的话,说罢,便不再多话了。
卫瑶卿瞟了他一眼,没有说破,既然他想瞒,那就瞒着吧!
是夜,一行人入住了肃州总兵府,倒也没有如何大摆筵席,眼下赶路途中,需要的是休息,所以早早吃了便歇息了。
这真是这一路而来难得放松的一晚,肃州总兵府中戒备森严,林萧和又早已在肃州站稳了脚,不出意外的话,今晚不会有什么事发生。
女孩子踱着步在花园里的小道上慢悠悠的走着,神态惬意舒适,似是吃饱了出来消消食的。
才走了两步,便察觉到有哪里不对劲,猛地回头,却见一旁的假山石后,站着一个人,他站在暗处,头上还带着斗笠,一双眼睛灼灼有神的望过来。
没错,他正在望过来,盯着的是她。
大晚上的这样,真是吓人一跳!卫瑶卿愣了一愣,转头走过去:“裴宗之,你在做什么?这般一言不发的站在暗处看人叫人很害怕啊!”
裴宗之闻言,脚向一旁挪了挪,整个人站到了一旁挂着两盏灯笼的路杖之下,还是那副打扮,脸上的假褶子也不收拾收拾,脑袋上顶着斗笠,模样乱糟糟的。
卫瑶卿低头看了看自己,眼下她身上正穿着一条鹅黄色垂流苏的儒裙,头发也在侍女的手中梳成了堕马髻,整个人焕然一新,原本就生的精致秀丽,眼下身上的少女气息更浓,很是漂亮可爱。
嘴里还哼着不知名的小调,看的出来,她是真的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