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也惊了下,倏尔笑起来,扑出一团白朦朦的雾气。
他笑得开怀,比少年还畅快,宁礼一时被他的笑颜蛊惑,慢半拍反应过来,忙不迭否认,“我没别的意思。”
他仍是笑,“带路吧。”
出租屋就在几百米处,步行很快就到。同租的舍友刚好外出,宁礼这才敢提议。
小区建设已经有些年头,整体还算干净,房屋很低,看上去不超八层,电梯自然是没有的。
爬上六楼,宁礼一路把人引到门口,拿出钥匙开门,一边回头羞赧地说:“地方虽然破了点,房租可不低。”
贺绪盯着门边蜕了层皮的墙面和门边张贴的小广告,不置可否。
进门才发现,房间逼仄,客厅也小小的,一张夏季凉沙发没来得及撤,层层叠叠堆满了书。饮水机、鞋架、低矮的餐桌,放下这些,客厅几乎没有可以落脚的地方。
宁礼看着满屋的杂物,尴尬地笑,“屋里乱,我收拾收拾,顺便给你找张椅子。”
转过身,正欲往房间里走,忽然听到身后一声“不用”。
高大的身影覆上来,从背后将她拢入怀中。体型差异的原因,她整个人被他包裹住,挣扎不得。
宁礼一惊,脸颊微烫,困在他怀里,轻声地问:“怎么了?”
他低头,埋进她的颈窝,嘴里呐呐地说:“我没想过你这么辛苦,你什么都没跟我说。”
嘟囔的语调似在撒娇,她心里一软,握住他横在锁骨前的手臂,宽慰道:“其实还好,没你辛苦,我看过剧照,你拍摄的时候还差点溺水了。”
“你还瘦了。”他继续说。
“你也是。”她笑着回应。
说着二人不约而同笑出声。
像是想起什么,贺绪抱住她的手又收紧了几分,“你不知道我下了多大的决心才忍住不来打扰你,刚才也是,我怕自己控制不住,会直接冲下舞台把你拉走。”
“别让我等太久,好吗?”他轻声呢喃,她几近落泪,转过身握住他的手,情难自禁踮起脚尖,在他唇边落下一吻,淡淡的,却带着浓浓的甜味。
他微微一愣,继而笑着搂住她的腰,两人贴得更近更紧。他缓缓低头,两瓣唇同她的贴在一起,感受柔软细腻,紧张交换着呼吸。轻轻地碾磨、吸允,暖暖的鼻息交缠,空气变得氤氲,整颗心悸动不已。
这种事做起来好像格外专注,来不及分神,对方就是最好的吸引力。专心致志允着、啮咬着,她没有经验,嘬了嘬他的下唇,恍惚听到一声稍沉的喘息,然后被他捧起脸颊,攻城略地。
“唔~”她很轻地呜咽,静谧的房里隐约传来钥匙碰撞声,全然没有在意。
直到哐当一声巨响,似是物体砸落声。
二人慌忙止住,迷离的目光朝声源看去。
室友正站在门口鞋架旁,呆滞地瞪大眼睛,灵魂出窍一般直愣愣盯着眼前的一幕。
地上是她无意识掉落的保温杯,圆柱状的杯子仍在地上滚来滚去。
“玲娅……”宁礼无比尴尬,“你怎么回来了?”
“贺…贺绪?”室友无法置信,激动到颤抖的手微微举起,指尖从男子扫到宁礼,“你…你们…”
贺绪牵起身旁人的手,大方展示,“你好,我是宁礼的男朋友。”
室友惊到面色狰狞。
宁礼微诧,偏过头对上他真挚的眼神,笑着点头。
…
随后的日子波澜不惊,一个月后又是一个月,年过完了,研究生复试也结束了。贺绪始终在等那通电话。他甚至去她报考的院校官网搜了录取名单,不负希望找到了她的名字。然而当事人始终没有现身。
新剧刚杀青,贺绪连夜赶回住所,夜已经静下来。
两大箱行李没来得及收拾,暂时摆在客厅,他坐到沙发上疲惫地眯了一会儿,再睁眼,天仍黑漆漆的。摁亮手机屏幕一看,十点二十五分,仅仅只过去一个小时。
脑袋昏沉,他揉了揉太阳穴,起身倒了杯水,沙发边的手机在这时响起,来电显示是个陌生号码。
他瞥了一眼,没接。很快,铃声再起,不厌其烦。
厌倦了私生的把戏,贺绪丢下手机,端着水杯,起身来到阳台透气。
夜里灯影繁华,高楼对面,大屏幕上正播着无关紧要的广告。
不知什么时候切换画面,变成了动画视频。手绘画面翻得很慢,风格似乎有些眼熟。直到画中人物缓缓出现,他抬起杯子的手顿时滞在空中,剩下半杯水再无法吞咽。
画的是他,舞台上拿麦唱歌,练习室里勤加苦练,红毯上展露风华,试镜时执著果敢,剧组里认真打磨,每一幕都印象深刻;画里还有她,只是篇幅很短,只在最后几幕出现,笨拙工作、埋头苦读、坐在电影院观看他参与出演的作品。
落款处标注了一个“宁”字,他埋头低笑,喜不自胜。
先前太过专注,直到视频放到尾声,贺绪才注意到频繁响起的门铃声。
转身快步走到玄关,监控视频里是那张熟悉的脸。
他心潮澎湃,打开门,她直蹦到他怀里。
“怎么现在才来?”贺绪拥住她,话里有些委屈。
“我得事先做些准备嘛。”宁礼抱着他撒娇,又赶忙拉着他往阳台边走,“你看见了吗?我买的广告位。”
正巧,视频播放的最后一遍刚到尾声,她满脸丧气,懊恼说:“这么快?”
贺绪失笑,“反正我已经看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