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香又在城西处转了转,方家母子虽然不是初到京城,但也肯定不是长住户。那么这之前租个房子落脚就很有可能。
至于梅花簪要送的人么,很可能也是同样住在附近的。
云香查访了一圈,大概摸清了城西住户的分布,就回了穆府。
见到婉宁时,婉宁正坐在书桌上写字,桌子下放了个软榻用来搁住受伤的脚。
“姑娘,”云香行礼,“那金俏银位于城西的如意坊。奴婢打听了一下,城西的住户虽多是外地进城的商贩,但最近搬来的却是不多。其中只有五家有年轻的女子。
婉宁压抑住自己内心的激动,点点头。其实婉宁自己前去走一圈,多半就能直接找出简月梅。
毕竟那个女人害她吃尽苦头,那张脸,就是化成灰,婉宁也是认得的。
可是,一旦出现势必要暴露,甚至惹人怀疑,婉宁是怎么知道这一切的。
“知道了。这几日密切注意方尧,只要他出府,你就盯死了。对了,你这么明目张胆的打听,不会暴露吧?”
“姑娘放心,我用的是自立女户想找住处的借口。女人立户,选个合适的邻居就很必要了,没人会怀疑的。”
婉宁点点头,“果然是办事老到,将军把你给了我,真是帮了我的大忙。”
“对了,将军说了,发簪要结实点儿的。因为小七手重,怕他扭断了。”
婉宁也是一愣,真是头一次送东西听到要结实些的要求……
檀香和墨香听了也是莞尔,两人对视一眼,脸上都浮起了笑意。
尧已经在昨日跟着穆鼎去了趟白鹿书院,因为有着穆鼎的面子,再加上方尧之前呈了篇还算不错的文章,书院也就同意收了方尧附学。
不过今天正好是学院的休沐日,方尧也就顺理成章的继续在客院复习。
那支梅花簪的取货日也是今天,因此云香一早就盯死了方尧,只要他出门,她就会跟上。
有云香跟着方尧,婉宁放心得很,除了早上给周氏请安外,就坐在屋里研究那份从糕点铺拿回来的帐本。
一边研究,一边在纸上写写画画,等到云香中午回府里,已经计划得差不多了。云香报告说,方尧果然去了趟金俏银,取了簪子后,又去成衣铺买了两身衣裳,然后就回府了。
并没有去见其他人。
婉宁点点头,心想这才不过两天,能沉得住气也是正常。
另外据墨香的回报,这两天方母也很老实,就一直待在屋里,说是路途劳累,需要休息。
穆鼎也收到了同样的回报,对于方尧的小动作,当只不知。对于方母则是吩咐人请了郎中过府,这些面子功夫,该做还是要做的。
穆鼎也明白方家母子的意思,无非是借势。住在宰相府里,虽然是寄人篱下,但却也能表明自己与宰相府的关系,就算是那些世家公子,也不会太过怠慢的。
借势倒也没什么,正好穆鼎也想把人放在眼皮子底下就近观察。若真是个好的,允婚也是皆大欢喜。若是方尧真有什么问题,他也不是迂腐之人。
能当一朝宰相的,又怎么会轻易让人拿捏住?
穆鼎又把那日方尧呈给他的文章找了出来,再次仔细看了一番。
文章写得的确不错,字迹也还算可观,就是这文章呈现出来的水平,和那日在饭桌上的谈吐见解对不上。
文章是个言之有物的,谈吐却又空洞无味。
虽然有些人的确是内秀,肚子里有学问,却是茶壶煮饺子,倒不出来。
但那个方尧,怎么看都不是拙嘴笨腮之人。
“来人,去看看方公子在做什么,不忙的话把他叫来书房。”
“是。”
小厮走到方尧的所住的客院时,方尧正在画画。
按说,此时已经是七月初,八月初八就要进考场,满打满算也就两个月的时间,如果是个刻苦的,这儿会实在不应该画画,而应该去温书,哪怕是多看几篇文章也好。
结果方尧却是在画画。
画的是一幅雪中红梅图。
此时已经画得差不多,方尧看到小厮叫他,还故意装模做样的添了几笔,提了字,这才把画交给相府分配给他的小厮,让他速去装裱,最好晚饭后就能拿回来。
然后自己跟着穆鼎派来的人,前去书房。
那个接过画的小厮叫富成,面上虽不显,心里却是不屑。
大少爷无论是在学堂,还是在家,都是日日苦读,这厮却还想着作画。画完了,还要裱起来,却又装做不懂的样子不给钱,真是让人看不起。
不过腹诽归腹诽,该听的吩咐还是要听的,反正也不花他的钱。
富成找了管家,去帐房处支了钱,刚走到供小厮家丁出入的侧门处,就遇到了墨香。
“富成,你这要是要出府?”
“是墨香姑娘啊,我正要出府呢。”富成并不是哪个主子的贴身小厮,只是二等的杂役,因此见到一等的大丫环,还是很尊敬的。
毕竟这此大丫环月例高,若是托他们办事,多少都会打赏一些铜板的。
墨香看到富成手里的卷轴,脸上微笑不变,从荷包中掏出一小角碎银,“四姑娘今天想吃福寿居的酱猪蹄,你既然要出府,就帮忙买上两个吧。”
富成掂了掂手里的碎银,想着买完还能剩下一些,脸上也有了笑容,“既然四姑娘有吩咐,那我办完手里的事就去。”
看到墨香眼睛一直在看自己手里的画,富成也不扭捏,压低声音,“那个方少爷画的,要我赶紧送裱起来。红梅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