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娇宁笑了笑, 说了洪高朗那句话:“不就是吃点饼干嘛,又没什么。”
曹丽心里明白, 这哪是一包饼干的事。
她嗫嚅着,想把事情和盘托出, 沈娇宁却说:“队长,你的表现教员们都看在眼里,我觉得你应该快提干了,别急。”
曹丽明白了, 她早就看出了一切, 还提醒他们先不要往来过密。
她动容地应了一声,抱着饼干走了。
按理,确实该轮到她提干了。只是上一次被喻可心临门一脚抢了名额后, 她的心态就乱了。
……
第二天,文艺兵们不用再负重徒步,他们坐上了大卡车,等到了地方再下来,一个个男兵女兵,在道路两边排成两列,一边打系着红绸的快板,嘴上还得说词:
“我们走在大路上,高举红旗向太阳……”
沈娇宁站得笔挺,精神面貌特别好,在暖人的朝阳下,绿军装配红绸快板儿,一路为战士们加油打气。
顾之晏也在走。
他路过的沈娇宁的时候,双目相望。
她明明拒绝了他,可是两个人的心灵却好像更近了一些。他们读懂了彼此眼神里的意思,有了那种独特的默契。
这条路是顾之晏特意让政委选的,难度低,等今天下午到了一百公里的终点后,让大家练习打靶,明天一早就可以回去了。
然而他能选择路线,却决定不了天气。
七八点钟时仍是晴空万里,忽然天空便笼上一层乌云,挡住明媚的阳光,没过多久,就下起了大雨。
拉练难,除了徒步负重、路线也许会困难之外,还有一点便是天气。
遇上下雨,他们就得冒雨前行。
沈娇宁感觉到雨水淋得她眼睛都睁不开,头发黏在额头和脖子上,浑身湿漉漉的,冷进骨子里。可她还得打起精神,继续打着快板儿:
“革命洪流不可挡,披荆斩棘向前方……”
直到中午,雨才渐渐小了,但他们还没到终点,只能继续忍着湿透的衣服,一路前行。
沈娇宁看着那些战士们一步步从面前泥泞的土地前走过去,不由庆幸昨天没有下雨,而今天文艺兵可以坐车。
受到天气影响,部队比原定时间晚了三个小时才到达终点,到的时候天都快黑了。
大家抓紧时间,搭帐篷的搭帐篷,拾柴火的拾柴火,把篝火烧起来,好烤干衣服。
今天文工团不用搭台演出,打靶也没有办法进行,除了炊事班那边忙着做饭、熬姜汤,其他人可以原地休息。
沈娇宁和元静竹等人在一起,脱下外套,围坐在篝火旁,烤干衣服,也取暖。
在部队里,每逢这种时候,总少不了一起唱军歌,何况是文艺兵。
歌队那边最先开始唱,紧接着乐队开始伴奏,歌乐声飘远了,旁边的连队们也开始唱。
沈娇宁小声跟元静竹说:“我最佩服歌队的人,嗓子怎么这么好,今天喊了一天了还能唱。”
元静竹噗嗤一笑:“这就是术业有专攻。不知道,昨天你把人背回来,晚上还跳舞,好几个歌队的人问我你怎么就有这么好的体力?”
温慧月道:“以前我是因为你的舞蹈佩服你,以后我整个人都是你的忠实崇拜者了。”
“你们太夸张了。”沈娇宁笑着说,“我可能前段时间做示范,托举你们练出来了一点。”
元静竹也笑:“等回去我也要试试举起你们。”
黄盼香看着她们有说有笑的,心里有点难过,又碍着昨天的事不敢过去加入话题,沉默地烤着篝火。
“唉,突然觉得我们跳舞的吃亏了,他们那边能唱歌,可咱们不能在这跳舞。”元静竹叹息。她虽然也开始学唱歌了,但还是喜欢跳舞。
沈娇宁看了看草地,说:“只是不能做腿部动作,手还能跳舞。”
她的双手自然放松,呈现最流畅的线条,时而翩飞如蝶,时而跳转翻滚。
元静竹看愣了:“这不是我们芭蕾的手部动作啊?你是在干什么?”
旁边看着她们的杜思远替她回答了:“不是说了吗,用手跳舞,她是用手代替了腿部动作,跳了《森灵》里的第一段。”
“嗯,就是这样,用手跳舞,可以回顾我们学过的舞剧,这样随时都可以练习,加深印象。”沈娇宁说。
这下连季玉兰和孟良吉都看过来了:“你这办法倒是好,有时候新教了一部舞剧,大家一下子不容易记住,可以用这个来巩固。”
正说着,程佑往他们这边跑过来了,手里还拎着一只烤鸡,递给沈娇宁:“我向英雄模范学习,昨天听了你的事迹特别感动,刚刚侦察时撞过来一只山鸡,想送给我们的模范!”
他说完,却俏皮地对沈娇宁眨了下眼。
沈娇宁收下了:“谢谢侦察兵同志。”
程佑把东西给她,立刻撒丫子跑了。
“大家一起分吧。”沈娇宁招呼着,“就这么多,只能尝个味道。”
其他人正在眼馋她的烤鸡,心想当模范真好,这种时候还能光明正大收别人的东西,没想到她就要这么大方地分了。
他们见沈娇宁不是嘴上说说,而是真要分,赶紧道:“鸡腿都留给模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