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静竹说:“还有喻可心,她生完孩子身体也快养好了,本来她好像是准备从转去文职的,可是现在似乎又打算回来跳舞。喻可心做人不怎么样,但是跳舞比曹丽好,你要当主演得从她们俩手里争。”
黄盼香道:“我觉得小宁跳舞不比谁差,那些老兵就是欺负我们新兵。”
“我们宿舍肯定都是支持小宁跳主演的,但是最后怎么样还是要老师和领导们决定。”温慧月说,“我觉得还是有希望的,去年过年演出就让她跳了白毛女,那时候不就压了曹丽一头吗?”
元静竹也觉得有希望,曹丽是八年老兵,可是沈娇宁也确实优秀。
沈娇宁叹了口气,又拿起笔,边写边说:“暂时还考虑不到那么多,可能到时候再看吧,我觉得领导们会公平决定的。”
先把大纲写出来,然后找季老师谈一谈再说。
她写到一半,灯忽然熄灭了,整个宿舍陷入一片黑暗。
元静竹给她扔过来一个手电筒:“你躲被子里偷偷写吧,别熬太晚,有黑眼圈容易被发现。”
“谢了。”
沈娇宁蒙进被子里,打开手电筒,趴在床上写。
她多少年没有干过这样的事了,好在思路还算顺畅,舞剧也和其他舞台剧不太一样,大纲一般都比较简单,只是舞剧主线和中心思想的概括,更重要的是每一个动作的编排。
她很快就写完了三幕提要,最后在最上面一行写上舞剧的名字:
《森灵》。
……
沈娇宁没熬太久,第二天起来精神充沛。
她把手电筒还给元静竹,想起来昨天忘记跟她说:“元主任昨天回来了,今天可能会去办公室,你有空可以去看看。”
元静竹和元主任是父女,但没到休息的时候她出不了部队,平时不太有时间回家。昨天元主任跟自己吃完饭就回去了,沈娇宁估计他们还没见面。
“是吗?那我是得去找他一下。”
元静竹并不依赖父亲,如果是平时她可能都懒得过去找他,但是现在她太想跟元大山说说沈娇宁的事了,她到现在都还有些震惊,又没有其他可以说的人,只能去跟亲爹说。
……
团里最近的一次演出是元旦汇演,跟除夕演出的形式差不多。
每天早上,一队的人练完毯子功后,就开始芭蕾基训,然后再排练元旦汇演的节目。
他们练毯子功的时间已经很早,基本上大家同时起床,吃完早饭过去,都差不多时间到排练室。
但是今天沈娇宁想着舞剧的事,她想到了几个感觉不错的动作,想早点过去自己试试看,没在食堂吃早饭,买了两个包子边走边吃,到排练室的时间就比平时早一些。
她以为这个点排练室不会有人,结果发现曹丽已经在了。
曹丽是队长,练功比别人勤奋也正常,可是她并没有在练功,而是拿着块抹布在擦排练室的地板。
沈娇宁感到很奇怪,因为团里的卫生有专门的勤务兵负责,她有时候走得晚,会看见过来打扫的勤务兵,都擦得非常干净,而且他们都是轮班的,不存在突然哪一天没有人打扫的情况。
曹丽看到她,笑着说:“这么早就来练功了?那片儿已经干了,你去那里跳吧。”
沈娇宁应了一声,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但直觉地没有问曹丽为什么那么早来打扫排练室。
勤务兵是不可能漏掉他们这一间的。
她压下了心里这个念头,也没有再尝试新想的几个动作,只来了一套基本功训练。
那边曹丽打扫完没多久,其他人也就到了。
沈娇宁本来以为曹丽是想做给大家看,可是她偏偏在其他人到之前就全部弄好了,后面来的人并不知道这一切。
她一时没想明白,也就没有多想,认真完成了早上的排练,一结束,就喊住了季老师。
季玉兰带她到自己的办公室:“什么事?”
“新想的舞剧,我昨晚已经把每一幕的提要都写好了。”
“这么快,你没熬夜吧。”
沈娇宁赶紧否认:“当然没有。”
她把自己新买的大笔记本拿出来,这个本子总算比较能见人了,不想以前的方格本,谁见了都要先对本子感慨一番。
季玉兰接过去:“《森灵》。”看这名字不太像本土化的芭蕾舞剧,更像古典舞或者西方芭蕾的名字,总之带了些古典气息。
不过她没急着否定,而是一幕一幕地看下去,等看完才微微皱着眉说:“你这个主题是保护森林?”
“狭义地说是保护森林,更广泛而言,是保护环境。”
她写的是前些年大炼钢铁的事。
那时候为了尽快把国家建设成为一个工业化国家,鼓励炼钢,以至于连农村都把家家户户的铁锅铁铲上交,作为炼钢的材料,那时候大家一起吃食堂大锅饭。
炼钢要有燃烧材料,很多地方没有煤炭,他们就地取材,去山上砍树。
他们以为大山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资源,是永远会哺育他们的自然母亲,可是事实并不是这样,当大片森林被砍伐之后,茂密的青山变成一片光秃秃的山石,以森林为家的小鸟与松鼠慢慢失去踪迹,水土流失,空气恶化,而最后,钢铁也没有炼成。
因为他们建的炉子,根本达不到炼钢需要的温度。
季玉兰吸了口气:“你是把森林拟人化了,人们每砍一棵树,她都会痛,但是……”她指了指窗外面,“我们国家的森林树木很多,不会像你说的那样吧。”
“现在还没有那么糟,可是真到那个时候就晚了。”她想到后世糟糕的环境和各种□□,“我的主题就是保护环境,爱护森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