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之晏这才知道,沈娇宁昨晚抱着村里一个女婴跑进了大山里,这群村民没找到她们,就想拿其他人泄愤!
最后他开了枪,才算震慑住这群人。
匆匆安排妥当文工团几人,威慑村民说出昨晚沈娇宁逃跑的方向,好一会儿,才在草丛中看到瑟缩的一团人影。
她发丝凌乱,面色惨白,潮湿的衣衫中还裹了一个小婴儿。这模样,比他第一次在双彩县见到她时还惨。
她就是童梅阿姨期待了很多年的孩子。
明明他们那么早就见过,怎么就是没认出来呢,现在再看,她身上分明是有童梅阿姨的影子的。
她醒了,湿漉漉的眼睛向他看过来。
一时间,心酸、怜惜、动容,无限情绪涌向心头。
他弯腰,迎着太阳的方向,抱着她走出草丛。
……
沈娇宁再次醒来,是在医院。
她一睁眼,就看到了身边的绿军装。
这个好心团长,真的就是顾之晏……
这个念头在她心里一闪而过,先问了孩子和颜老师。
“你老师也在医院,他伤得不轻,文工团另外两个人在照顾他。孩子也在医院,我已经联系当地妇联过来处理了。”
沈娇宁点点头,放心了。
顾之晏看着病床上的姑娘,既然她就是沈家妹妹,觉得有义务说她两句:“你怎么哪里有危险往哪里冲?”
沈娇宁下意识想反驳,她明明恨不得绕着危险走!
但是想到这几次的事,这话说起来就不怎么理直气壮:“昨天我不过去,那孩子就没命了……”
“医生说你醒了就可以出院,等一下我就带你们几个回文工团,你老师的事情我来处理,你——”顾之晏想了想,“除非出去演出,接下来一个月都不许再出文工团,去演出也不许再脱队。”
“你这人,之前还挺好的,怎么突然这么霸道啊,以为我们是世交就可以管我了吗?”沈娇宁自己近期也确实不想再出文工团了,但她不喜欢被人强硬要求的感觉,“我可没答应我们的婚事。”
说完,她就想起了那封被顾之晏看到的信……一点绯红渐渐蔓延上白嫩的耳垂。
“我知道,我也没想跟你结婚,照顾你有沈叔叔的意思,但更多的还是因为你母亲。你母亲拼了命才生下你,哪怕是为了她,也别再让自己那么危险了,好吗?”
沈娇宁先听到他那句他也没想跟她结婚。
话是没错,可这种话当着她的面说总让人有几分气恼。还没来得及计较,就听他提起了母亲。
原主的母亲?
书里没有这个人物,似乎原主一出生,就过世了,她只是听沈首长言语间提起过几次。
“我的……母亲?”
“对,你母亲是个很好的人,也是文工团员,更早的时候,是一名优秀的军人。她在南方军区的文工团待过一段时间,你要是能考上,以后有机会认识不少以前你母亲的老朋友。”顾之晏说。
“怎么是南方军区?”
“说来话长,以后慢慢告诉你。你再休息一会儿,等一下我就带你们几个回绵安。”
沈娇宁只是脱水加上惊恐才晕倒,没有什么大问题,可以立刻出院。
走之前,她去隔壁病房看了一眼颜老师。
颜老师醒着,手上在输液,还吸着氧。看到她过来,想说话又说不出的样子。
沈娇宁示意他别说了:“老师,对不起,昨天晚上连累你了。你快点好起来,回文工团,我们一起排舞剧。”
她最后压低声音道:“我已经有想法了,等你回来,一起把《烈火英雄》比下去。”
之前,她还有些敬佩《烈火英雄》的创作者,可是得知这一部舞剧是如何取得成功之后,就看不上了。
最后她还去看了看孩子。
孩子的情况比颜嘉明还严重,几乎只剩一口气,但她命不该绝,一路撑到了医院。
护士不让他们进病房,只能站在门口隔着玻璃看。
“妇联的人我接触了一下,还不错,他们会保护好孩子的。”
沈娇宁忽然想到:“那上坝村那些人呢?他们是杀人未遂,我觉得这孩子肯定不是第一个。”
“没办法,没证据,他们的孩子都是自己村里人接生的,整个村子沆瀣一气,目前能救下这一个就不错了。”他想,幸好她之前没醒,要是听到上坝村人的说辞,还不得把她气坏了。
沈娇宁又低落下来:“女孩子真可怜。”但很快,她又说,“都是那些陈旧思想荼毒!顾之晏,你能不能让革委会的人去查查那些人啊?我觉得他们才最应该被好好拷问!”
“人家根正苗红,祖上十八代都是贫农,不用下放,本来就在种田,住的地方就比牛棚好一点点,还能把他们怎么样?”顾之晏拍拍她毛茸茸的脑袋,“别想了,走吧。”
沈娇宁心有不甘地走了。
她想,她要用思想改变思想,排出舞剧,然后跳进一座座大山,就像现在的样板戏一样。
……
顾之晏把沈娇宁三人从绵顺直接送到了文工团门口,沈娇宁准备下车时,又嘱咐了一遍:“娇娇,安心跳舞,过段时间我再来找你。”
“嗯,那颜老师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