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陆可明出面的确不失为一策,但乔景转念想到她自上次与陆可明吵了一架后就再没说过话,当即打住了念头。
“算了,这事儿我自己办也行。”乔景想起陆可明指责她的话,感到一阵憋闷,她叹口气,低声道:“他本来就把我当成了虚伪阴险之人,你这再把他推出去当枪使,可不是替他坐实了我的罪证。”
裴舜钦一愣,这才意识到乔景同陆可明间的芥蒂还未消解。
乔景显是因为刚才提到了陆可明而心情低落,裴舜钦略一思忖,拉着乔景的手搂着她坐在了自己膝上。
他柔声劝解道:“他这人本性莽撞,现下又逢大变难以疏解,你同一个傻子计较可没意思。”
乔景低头随手挽着衣带,听裴舜钦此言不由好笑,她歪头看向裴舜钦,眼波流转:“原来你觉得我是个这么小气的人呀?”
“你不是小气,你是记仇。”裴舜钦浑然不觉地顺口一接,待看到乔景笑得意味深长,方察觉到失言。
乔景轻笑一声,拉长语调特意重复道:“哦,原来我是记仇啊!”
裴舜钦不妨好端端说着陆可明的事情,忽然就引火烧身,他干笑两声,立时识时务地抬手轻轻打了下自己的嘴巴。
“我错了。”他利索服软。
裴舜钦将能屈能伸这几字贯彻的明明白白,乔景掌不住一笑,娇嗔捶了下裴舜钦肩膀。不过玩笑归玩笑,她于陆可明,是当真有要紧话要同裴舜钦商量。
现下朝中局势逐渐明朗,但只要事情还未尘嚣落定,一切就都还有变数。
乔景敛去玩笑神色,正色对裴舜钦道:“我前几日接到爷爷来的信,爷爷在信中说,南面的战事缓下来后,昔日陆渊手下的那些将领好像有些不安分。”
裴舜钦头脑敏锐,一点即透,他思忖片刻,压低声音问乔景道:“你的意思是说,南边的那些人可能会扯着陆可明的虎皮拉大旗?”
乔景无言点点头,开口道:“你应该能想到陆侯当初不让陆可明参与他的那些事,就是存了切割保护之心。现在保下他爷爷尚且是费尽了心力,他要是真的一时糊涂被人拉下了水,那神仙都难给他条活路。”
乔景说得在理,裴舜钦安静听着想了一想,又觉得乔景有些担忧得太过。
“话虽如此,但就我对那小子的了解,他一无野心,二不贪恋权势,我想他就是再糊涂,也应该知道那些人找上他也不会真心把他当成陆侯对待。我觉得他没那么傻,会甘心做人手中的傀儡。”
“这话你明白,我明白,可我就怕他万一想不明白。”乔景着急说着,担忧地捏下裴舜钦的手,“你我自是知道那些闻惯了血味儿的人不会把他放在眼里,但陆可明跋扈惯了,又一心认定了是我家和岑家联手害死了他爹,我怕他会被那些人的言语迷惑,最后把自己弄到万劫不复的境地。”
裴舜钦念及陆可明那冲动火爆的性子,懂了乔景担忧所在,但他想乔用之既然已经注意到了南面的动静,那么应当是已经想好了对策。
“我想乔相在信中除了提到南面那些人蠢蠢欲动意外,应该也提到了保护的陆可明的方法。”他望向乔景笑道:“但是看你这拉着我商量的架势,你是不是很赞同他老人家的法子?”
裴舜钦这话正中靶心,乔景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
“正是如此。”她老实承认,说:“爷爷的意思是直接将陆可明软禁起来,等一切风平浪静了再同他解释原委,我懂他老人家是实在是没有心力再分神管这边的事情,可我仍是觉得这法子太生硬了些。”
“本来陆可明对我们就有怨,把他再关起来,这怨只会结得更深。我想的是,如果他能自己想清楚他和乔家其实是站在同一边,那么我们不必再防着他,他也能明白他爹生前的一番苦心。”
“恐怕没那么好办。”裴舜钦不掖不藏地给乔景泼了盆冷水。
陆可明爱恨分明,现下又完全沉浸在丧父的哀痛里,什么话都听不进去。裴舜钦料想陆可明要是听到乔景这一大通苦口婆心的分析,只会觉得她果然是个冷血无情的人。
“是。”乔景头疼地点下头,拉住裴舜钦袖口,认真对他道:“你帮我好生劝劝他,我的话他不信,但我想你的话他多少还是能听进去的。”
“行吧。”裴舜钦细思片刻,爽快答应了下来。他瞧乔景松了口气,不由又起了打趣之心。
他搂住乔景的腰,笑嘻嘻地凑上前去卖乖道:“那我要是帮成了你这个忙,你要怎么谢我?”
乔景不妨裴舜钦忽而变成了副纨绔模样,裴舜钦的手颇有暗示意味地掌在她腰间,肌肤几乎能感受到他手心透过了衣裳的温热,她一霎羞得满脸通红,忙抬起双手捂住了裴舜钦的嘴。
“无赖!”她恼火轻叱,无奈细声细气的着实没什么威慑力。
裴舜钦轻笑,得意几乎从俊俏的桃花眼里满溢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