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舜钦在房中墨迹了许久方重新拉开房门。
“进去吧。”
裴舜钦朝房中一摆头,清乐得了允令,嘿嘿一笑走进了客房。
乔景靠在床头,肩上披了件衣服,见清乐笑嘻嘻地进到了房中,不好意思地微微笑着朝他点了一点头。
裴舜钦跟她说清乐发现了她的身份时把吓了她一跳,虽说清乐保证了不会将这事儿说出去,但她没和清乐打过交道,也不知道他的话有几分可信。
万一他将此事告诉了山长……
乔景思虑及此,脸上便有几分担忧。
清乐似是一眼瞧出了她的不放心,憨实笑着对她道:“你放心,和尚我不是多嘴的人。我身在佛门,只有给人解忧没有给人添乱的道理。”
清乐这话倒让乔景觉得自己是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不过想来也是,辛九山为人豪爽率直,清乐能与他相交甚笃必然不会是个品性卑劣的人。
乔景歉然一笑,“师父说的是,方才是我多虑了。”
“这话就不必说了。”清乐大方一挥手,翻出了一个脉枕让她将手腕搁上去供他诊脉。
清乐诊罢,说:“比昨夜好了些,但还是得吃药。我开个方子,喝完几服再看。”
乔景的眉头立时皱在了一处。
裴舜钦一直斜倚在门口看着,经过昨夜那番折腾他猜到乔景郁闷的原因,忍不住轻声笑了笑。
乔景注意到裴舜钦似笑非笑的神情,知道他在笑话她害怕吃药,不乐意地质问道:“你笑什么?”
裴舜钦一摊手,“外面一只胖鸟压断了树枝,我觉得好笑不行吗?”
信口胡说。
乔景想要和他吵几句又顾忌着清乐在这里,便只是不高兴地哼了一声。
清乐自觉有点多余,识趣告辞道:“你这烧退了且得咳嗽几天,你就好生在这儿休息,等恢复得差不多了再回去。”
这样一来岂不是好几日上不了课?乔景凝眉一想,婉拒道:“师父是一番好意,可是山下学业繁重,不好耽搁太久……”
“师父要你休息你就听话休息,那么急着回去做什么?话先说好,下山的路那么难走,你别指望我会扶你。”
乔景正想说明日就准备下山,话头就被裴舜钦截断了。
裴舜钦语气有点儿生硬,乔景不高兴了,便赌气道:“那你就自己先回去,别管我。”
“哎我说你这人……!”
自己明明是一腔好意,她不领情就算了还当着外人面呛他,裴舜钦也来火了。
“那什么,我得去抓药,先走一步了。”眼瞅着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快要吵起来,清乐适时出声拦到了中间。
清乐脸上明晃晃写着尴尬二字,乔景脸一红,不做声了。
清乐走到门口,饶有兴味地打量了一眼脸色不豫抱着双臂的裴舜钦,呵呵一笑去忙自己的了。
房里没了别人,两人反倒都不做声了。
雨过天青,今日阳光格外的好。客舍的床边有一扇窗,明晃晃的太阳落在乔景身,照得她乌黑的发融了一层明亮的光。
一阵微风吹过,檐角上挂的铜铃发出叮呤当啷的脆响,乔景咳嗽一声,似觉着冷了一样紧了紧披在身上的衣服。
裴舜钦默不作声地瞧了一眼乔景。
乔景嘴唇泛白,眼角微垂,因为病着没精神梳头,一头青丝松松就挽了个髻,眼睛里也没了平日的灵动劲儿。
她神情恹恹的,煞是楚楚可怜,裴舜钦看着心软,叹口气走到了床边。
“你别和我吵,我头疼。”他放轻语气说。
我哪有和你吵,不都是你主动和我作对么?乔景不失委屈地想着,又不禁想裴舜钦昨夜也淋了雨,这声头疼是真的还是假的。
她不说话,只是迟疑优柔地往裴舜钦脸上瞧一眼,随即低下头抚着衣裳上的皱褶,低低道:“那我以后不和你吵,也不和你说话了。”
乔景话说的柔柔的,与其说是故意给裴舜钦找不痛快倒更像是一种娇嗔,裴舜钦失笑,抬手在她光洁的额上轻轻弹了一下。
“你还真记仇。”他笑。
乔景轻抚额角,羞恼抬眸看到裴舜钦看着她的眼神,脸又热了。
裴舜钦长得真的很好看,特别是那一双眼睛笑着的时候,有一种意气飞扬的好看。
乔景深恨自己意志不坚,回回都被他的笑弄得不能认真生气,她一垂眼帘,故作还在生气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