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解开了头发,一头青丝散在她肩头,霜白的月光和黑亮的青丝更衬得她的五官玲珑精致。满院风荷,波光粼粼,她感受着微凉的夜风,解了几分外出的疲乏。
“小姐,大小姐寄信来了。”
乔景的另一个贴身侍女问夏递来封书信,乔景惊喜接过,迫不及待地撕开了信封。她读着读着皱起了眉头,问夏见她不喜反忧,体贴地悄悄走开了。
读完信,乔景烦乱地一下倒掉手里全部的鱼食,拿着信坐到了书桌旁。
她的长姐乔星在信里告诉她,她的父亲乔景已经派人前往宣州,打算接她回家。
乔景明白她父亲为什么急着要她回家——她今年十七,是时候出嫁了。
民间流传有一句话,叫做“古有王谢,今有陆乔”。意思是本朝的陆乔二族,堪比古代的王谢两大世家,在近百年的时光里,不管局势如何变幻,或此支盛,或彼支荣,反正始终能屹立不倒。
这样的家族,维系荣耀不止靠男儿建功立业,也需要靠女儿成为与另外一个家族间的纽带,使之生息绵延。
乔景知道,按着她父亲的性格,他会为她找到一桩门当户对、无可挑剔的婚事,可她也晓得,这桩完满的婚事是为着乔家,而不是为了她。
实不相瞒,她甚至隐隐能猜到父亲的目标是谁。
乔景从未对自己的婚事发表过任何意见,她的婚事是筹码、是交易、是为了乔家的将来,这是全家人都心照不宣的事实,根本不需要她的意见。
其实她心里非常抗拒父亲的安排,不然她也不会在去年爷爷提出要将她带离京城的时候,平生第一次反抗父亲,跟着爷爷走了。
“小姐,可以歇息了。”访秋收拾好床铺,隔着帘子催促乔景,乔景回过神,将乔星的信收好放进了匣子。
榻前放着座香炉,香烟从缠枝纹的疏孔里飘出,上腾,再袅袅消散于空,乔景上床揽过轻薄的纱被,看着源源不断上扬的烟气,心里憋闷得难受。
访秋吹熄灯盏,房间倏然落入一片黑暗。乔景侧卧着,脑中想着乔星信上的字句,怎么也睡不着。
不多时外间传来了访秋平静规律的呼吸声,乔景轻叹口气,拥被坐了起来。
想也知道,祖父不会轻易让爹派来的人把她接走,而爹派来的人也绝不可能善罢甘休。
“能怎么办呢?”乔景颇是烦恼,一边觉着非走不可,一边觉着哪怕拖延个十天半月也好。
一阵风吹响了悬在檐角下的铃铛,清脆空灵的铜铃声传入耳朵,裴舜钦从长街打马而过的身影从脑海闪过,乔景的心一下跳得又急又响。
如果我嫁给裴家二公子呢?!
她忽然没来由地想到此处。
“不行!”她马上否决了这个异想天开的想法,却怎么都不能将这个念头真正抛之脑后。
她为什么不可以嫁给裴舜钦?
裴家虽不比得乔家,但也是个诗书相传的清白人家,只要她在父亲的人到之前嫁进裴家,她爹就算再不满意,也不能拿她怎么办。
与其嫁给一个她连面都没见过的王孙公子,然后在深宅大院里背负家族的命运过一生,还不如赌一把,去选择一个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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