兆布点头道:“对,不要想。一点点这样的念头都不要有,未来万一真的发生了剧变。二阿哥上位看似仿佛帮助了王爷,其实反而是挡了路。”
冰冰摇头道:“你尽说一些我听不懂的话。”
兆布道:“听不懂不要紧,拿定主意就好。”
然后,兆布起身就要离开。
冰冰道:“你好不容易来一趟,为何不多呆一会儿啊?要不要我带着你去见太后?”
兆布摇头道:“不用了!”
然后,他离开皇宫,直接前往军营。
…………………………
此时,帝国新式陆军的第二师整整一万六千人,已经全部集结完毕。
“出发!”兆布一声令下。
但是,麾下的几个团长,却坚持道:“将军,我们要见到兵符,王爷的兵符。”
兆布拿出箱子,恭恭敬敬地拿出了一个完整的兵符。
“王爷离京之前,便已经把兵符交给了我,这是对我兆布莫大的信任,哪怕粉身碎骨,也难报大恩。”
“这一次做事,可能面临重大后果,甚至可能被清算。”
“你们可还愿意随我去做这件大事?”
两个旅长,六个团长道:“愿追随将军。”
兆布再一次下令:“出发。”
顿时,第二师一万多人,再一次冲出。
与此同时,张国梁和冯子材的守备师,也全员出动。
把守京城九门。
开始封锁所有的关键街道,关键胡同。
京城所有人骇然。
疯了吗?
又要重演当时镇压八旗兵那一幕了吗?
又要开始屠杀了吗?
当时杀那些八旗兵痞,勉强还说得过去。
这一次,你们面对的可都是手无寸铁,风烛残年的老叟。
况且,他们活到这个岁数,已经完全活够了,难道还怕死吗?
结果发现这些军队并没有朝着皇宫门口而去,不是直接镇压这些绝食的八旗老叟。
而是直接冲入许多旗人宅子之中。
先拿出名单,直接询问你叫什么名字?你的父亲叫什么名字?你的爷爷叫什么名字?
核对名单之后,直接抓捕。
顿时间,整个内城陷入了惶恐。
这一千多名旗人老叟,儿子孙子加起来,可是长长一串。
这一抓,就是几千近万人。
而且,任何人都不例外。
只要是老叟在皇宫面前非法集结的,不管他的儿子官职有多大,地位有多高,全部抓捕。
其中不乏,二,三品大员。
…………………………
惠亲王绵愉等人惶恐,再一次进入皇宫,求见慈安太后。
想要请太后下旨,立刻阻止这一切。
“哀家身体不舒服,不见人。”慈安太后尽管内心也无比惶恐,但还是下定了决心。
甚至,她担心小皇帝被人利用了,直接下令把小皇帝带到了自己的钟粹宫中,好好读书写字,不见外臣。
绵愉等王公大臣见到太后这边的路子走不通,忍不住泣声大呼:“太后娘娘,这就是兵变啊,没有旨意,军队肆意抓人,这就是兵变啊。”
“这种事情,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未来再发生这样的事情,谁能保卫太后,谁能保卫皇上啊。”
冰冰在太后边上冷笑道:“哼,他们话说得好听。规矩也是他们先破的,之前说好的,绝对不允许在集结在皇宫门口,不允许逼宫。”
“结果,趁着苏曳不在,趁着我们几个弱女子压不住场子,让一千多名老叟来绝食逼宫。”
“这就是要陷太后姐姐以不义,就是想要把逼死旗人老叟的罪名压在姐姐的头上。”
接着,冰冰跪下道:“太后姐姐,我兄长兆布不久前来皇宫见过我,我气不过才给他这个主意的,太后如果要责罚,请一并将我责罚,未来关键时刻,饶我兄长一命。”
慈安太后将冰冰搀扶了起来,道:“你就瞎说八道吧,你兄长兆布是领兵大将,岂会因为你一句话而兴兵?”
“是我这个太后无能,才让局面恶化到这个地步的。”
“我这个太后,这边哄,那边哄,还是压不住局面。”
“既然局面都到了这一步,就这么着吧,我们就呆在皇宫中,啥也别管。”
“等到那个……”
他本能说等到那个混蛋,但立刻改口道:“等到懿郡王回来之后,交给他头疼吧。”
…………………………
惠亲王绵愉在太后这边请不到旨意,就立刻去找京中的另外一位统兵大将景寿。
“景寿,让你的军队立刻出动,阻止这一切。”
富察.景寿道:“没有宫中懿旨,我如何能动兵?”
绵愉道:“这都什么时候了啊?那边也没有旨意,就直接出兵抓人了。”
惇亲王奕誴道:“景寿,此乃千钧一发,如今旗人已经被抓了几千人了,其中不乏二三品高官,就连我侧福晋的兄弟也被抓进去了。”
“我们旗人明明掌握了军队,为何不反抗?”
景寿道:“京城中不但有我的军队,也有荣禄的军队,还有僧王的部分军队。大家一起出兵,才更加名正言顺。”
绵愉道:“僧王在绥远,荣禄在成都,如何赶得过来?”
景寿道:“他们不在,但是他们的嫡系心腹却在啊。”
绵愉道:“主力大军,还是在你手中,你动起来最关键。”
景寿道:“动起来,那可就是京城内战,承受得起吗?”
“不要内战,不能内战。”绵愉道:“至少,能够震慑兆布等人,不让他为所欲为。”
景寿道:“我去进宫请旨。”
………………
而后,八旗王公大臣纷纷出动。
前去游说荣禄的心腹将领,游说僧格林沁的心腹将领。
这两人在京城兵马不多,只有小几千人,但只要出兵就是表态,就能压住场面。
但是……
荣禄的心腹拒绝了。
而另外一个,就是留守京城的第四师旅长都兴阿。
他原本是副师长,被苏曳责罚了一百鞭后,降为了旅长。
僧格林沁去绥远和蒙古裁撤八旗军,部分兵权就留给了他。
此时,都兴阿正在一盆一盆往身上浇凉水。
虽然已经开始入秋,但天气还是很炎热。
他全身上下,伤痕累累,显得非常恐怖。
“都兴阿大人,您是满洲之虎,这等关键时刻,就指着您镇住场面,阻止旗人的滔天大祸了啊。”
“你手中有两千骑兵,荣禄这边也留了兵马,景寿那边有两万人,论兵马我们不输的。”
但是,从头到尾都兴阿都充耳不闻。
对方一再说,一再用道德压迫。
你是旗人,你是满洲之虎。
眼下局面,苏曳的第二师要对旗人大开杀戒,你难道不管吗?
你坐视不理吗?
都兴阿终于忍不住了问道:“请问,你们发动这一个大杀招的时候,可有想过这样的后果吗?”
“承担不起后果的事情,为何要做?”
“想要让我出兵,可以啊,请宫中下旨。”
顿时,对方忍不住破口大骂道:“都兴阿,就是因为你们这些旗人统兵大将软弱,才让苏曳这样为所欲为。他日苏曳的屠刀落在你脖子上的时候,也就没有人救你了。”
对方怒而离去。
都兴阿心中烦躁,发出一阵阵怒吼。
“我只想去打仗,去哪里都可以。”
“去西北,歼灭叛军。”
“去北边,杀俄国人。”
“只要别呆在京城焦灼,怎么着都成。”
“这京城,我一天都不想呆了。”
………………………………
最终,僧王部,荣禄部的军队都不动。
景寿象征性地来到皇宫请旨,依旧没有见到皇太后。
于是,他的守备师也不动。
就这样,京中根本无力阻止兆布大肆抓人。
而兆布的母亲,已经离开天津,乘船南下前往九江。
因为这次抓人,接下来杀人的主导者都是兆布,他要把家人全部送走。
兆布母亲跪在外面的甲板上,不断念道:“造孽啊,造孽啊……”
整整抓了一天一夜。
抓了总共六千九百人。
参加逼宫的老叟的子孙,基本上全部都在其中。
次日天亮!
旗人改革衙门大臣崇恩,缓缓地来到皇宫门口。
望着这一千多名老叟。
“道理讲了一千遍,一万遍了。”
“我说累了,你们也听累了。”
“自从上一次八旗兵痞逼宫后,两宫太后就已经有明旨,绝不允许再以任何形式,进行逼宫之事。”
“结果,结果你们来了。”
“你们有的六十几岁,有的七十几岁,甚至有的八十几岁了。”
“见到皇上,都不必行礼了。如果再有千叟宴,你们都会到场。”
“我国历朝历代,以孝治国,确实对你们无可奈何。”
“但是,当子女有效的时候,犯下大错,那就是父母之罪过。当父母年迈犯下大错,那就是子女之罪过。”
“你们年纪大了,不怕死。那真是巧了,我崇恩年纪也大了,也不怕死。”
接着,崇恩一声大吼道:“押上来。”
随着一声令下,几千名士兵压着几千名旗人,都是这些老叟的晚辈。
崇恩缓缓道:“不远处,就是菜市口。”
“不久之前,刚刚杀了一茬。”
“现在,又要杀一茬了。”
“我崇恩不但是旗人,不但是满洲,而且还是红带子。”
“既然要杀人,那就不能白杀。这群人就不能白死,我作为旗务改革大臣,早就已经给自己预备好了棺材。”
“大道理说了无数遍,我就在这里再说一遍。”
“旗务改革,不是要断你们的生路,恰恰相反,而是要给你们新的活路。”
“旗务不改革,每年几百万人趴在大清的江山社稷上吸血。这几百万旗人无所事事,成天提笼遛鸟,这样大清的江山才真的要完,这样旗人才真的要完。”
顿时,忍不住有一个老叟大声高呼道:“崇恩,我当时与你也是至交好友。我就问你,当时太祖以十三副铠甲起兵,为何能够横扫天下,靠的是什么?靠的就是八旗制度,把无数个没有血脉关联,没有地域乡党的人柔和在了一起。而你现在,却把八旗制度说得一无是处吗?”
崇恩冷笑道:“如果八旗制度这么有效,发逆大乱的时候,为何要让地方搞团练啊?如果八旗制度有效,为何洋人打进进城的时候,会败得如此之惨。”
“好了……”崇恩缓缓道:“果然多说无益,旗务改革,理解要进行,不理解也要进行。”
“只要我崇恩还活着,就一定会把旗务改革推行到底!”
“大不了,一起粉身碎骨,同归于尽。”
“接下来,你们就和生死竞步吧。”
“我那边,开始杀头。”
“会一直杀下去,直到你们全部退散。”
“只要皇宫门口,还有一个旗人老叟在逼宫太后,那边就会一直杀下去。”
“自古没有不流血的改革,这个所谓旗人的千古罪人,我来做,无所谓的。”
“而且我再说一句话,就算我把那边几千人全部杀光了,你们依旧围在皇宫门口绝食逼宫。”
“那也没用,你们要饿死,那就饿死吧。”
“我崇恩,陪着你们饿死。”
“但就算你们全部饿死了,旗务改革,还是要进行。”
“动手!”崇恩一声令下。
那边的处决,正式开始。
而这一次,不再是刽子手砍头,而是枪决。
兆布举手高呼道:“预备!”
“放!”
“砰砰砰砰……”一排枪声响起。
整排的八旗囚犯,直接倒地毙命。
一排,接着一排枪毙。
仅仅枪毙了两排之后,这一千多名旗人老叟直接崩溃。
“别杀了,别杀了……”
“我们走,我们走……”
“求求你们,别杀了……”
“崇恩,兆布,你们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但是,崇恩和兆布这边,依旧充耳不闻。
行刑的军队,依旧不断地开火,不断地上子弹,不断地枪毙。
皇宫门口的这些老叟开始溃退,拼命往家跑。
哪怕已经体弱无力的他们,也迸发最后的力气,拼命离开崇恩划定的这个区域。
但是,那边的枪决依旧没有结束。
之前就一次又一次判断过,这些旗人有血气之勇,但是也充满了妥协性和软弱性。
就这样!
整整一刻钟后。
不管以何种方法,互相搀扶也罢,被人搀扶也罢。
这一千多旗人老叟,全部溃逃了。
划定范围内,已经没有一个老叟,只有满地的纸张和瓶子。
所谓绝食,也带了蜂蜜,带了点心,偷偷地吃。
而另外一边,可怕的枪决终于结束了。
但是,就这短短的时间内,已经枪决了不知道多少人。
地面早已经被鲜血染红,尸体已经堆积如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