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衡勉强一笑,没说什么。
楚辞咬咬唇,心中几番挣扎,终于将深埋心底的丑事说了出来:“幼时,我曾和母后一起,撞见过那人和父皇,光天化日,行苟且之事,母后也是因此郁郁而终的,父皇和我自那以后便生了嫌隙,若非后来遇见了先生,我真不知该怎么……”说着,眸中狠戾无比,额上青筋暴起,“叶子衍非死不可!父皇连驾崩之际,也只留他一人相陪!”
纵使撞见过那些不堪之事,楚辞的心底深处,对自己的父皇还是有那么几分孺慕之情,毕竟,那是他从小仰望的父皇。
“先生,先生?”见温衡怔怔的没有反应,楚辞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试图换回他的思绪。
“呃,”温衡回过神来,眸中闪烁,“怎么了?”
楚辞牵起温衡的手摇啊摇:“我方才说的,你听见了没有啊!”
温衡扯了扯唇角:“听见了,放心,先生不帮你,还能帮谁呢。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因情况紧急,大军已经开拔,户部已经下令,让沿途各省急征粮草,此番本就要命人护送粮草北上,我便亲自走一趟北疆,阿辞再下令,给一个监军之名,让我可以留在北疆,叶子衍的性命和这场战事的胜利,咱们都要!”
楚辞有些犹豫:“先生亲自北上,是否太过冒险?”
温衡摇摇头,安慰他:“必须如此,没了叶子衍,这满朝上下,还有谁能领兵抵抗夷狄,咱们不能顾此失彼。阿辞,你要相信先生!”
听了这番话,楚辞终于下定决心:“好,不过先生定要保重自己,如果要用失去你来换,我宁可什么都不要。”
温衡无奈,点点他的鼻子,嗔怪道:“傻话!”又想起一事,“本届科举我本是主考,此番北上,怕是赶不及春闱,届时只能让景明多操些心了。”
楚辞皱皱鼻子:“秦卿家本就是副主考,先生不在,合该他操持,你就放心吧。”
接下来,温衡表面上竭力维持着往日的镇定,着手准备北上事宜,桩桩件件都安排得井井有条,回到府里,却连吃晚饭都没有胃口,把自己关在房里,脸上终于煞白一片,整个人更是止不住的颤抖。
据他所知,那人和先皇从小一起长大,两人关系极其亲厚,却没想到,竟是亲厚到这种程度,那可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再加上先皇崩逝之后,那人性情大变,成日花眠柳宿,夜夜笙歌,再无往日半点风采……
曾经,对于这个率军保住大燕安宁的战神,他内心也是崇敬的……
他不敢去想自己为什么心惊成这样,只是一遍遍告诉自己,到了这个地步,再也没有了退路,这次战事,便是除掉那人最好的机会,多年夙愿即将得偿,他定要还天下一个安宁!
“唔……”腹中突兀地一痛,温衡抱着大腹弯下腰来,唇角露出一丝苦笑,这小家伙怕是也知道,自己将要夺去他另一位父亲的性命,在和他闹别扭了。
惨白的双唇抖个不停,他只愿将这孩子想成是镇北将军府叶家的血脉,纵使那人狼子野心,叶家其他人却都是铁骨铮铮的汉子,这样的人家,不该就此绝后。
他不断告诉自己,留下这个孩子,是为了叶家的忠烈之士,和满门的孤寡妇人,绝不是为了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