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辞的语气里满是担忧:“先生病了好些天,我却居然不知道,真是该打,若非户部侍郎进宫奏对,不慎说漏了嘴,说先生昨日在官衙险些晕过去,我到现在还蒙在鼓里。”说话间,还有些微的喘息之声,显然是匆匆赶过来的。
这几日忙于赈灾事宜,两人只在每日早朝时才能见一面,私下却一直没能独处,因此,连温衡病了的消息,楚辞都是从别人嘴里听说的,他为这事儿自责不已,撇下手边的事情,急着来太傅府探望。
见温衡意欲起身,楚辞忙按着他的肩头,不让他起来,“你我之间不在意这些虚礼,先生身体不适,还是躺着为好。”
既然如此,温衡便接受了楚辞的好意,不再挣扎起身,事实上,他现在动作确实不宜太大,毕竟,这床塌上可还藏着一个人呢!
“阿辞不必忧心,我已经好多了,天气寒冷,偶感风寒,本也不是什么大事。”
楚辞对温衡这云淡风轻的语气有些不满:“都险些晕过去了,还不是什么大事?在先生眼里,什么才算是大事?”在他心里,先生的身体才是头等大事。
知道他这是关心则乱,温衡面带笑意,安抚他:“真的已经好了,阿辞可不许把先生想的那么弱不禁风,天色已晚,宫外到底不安全,阿辞还是趁早回宫为好。”
见他这种时候还是想着自己的安全,楚辞心头一热,握着他手掌的手猛地紧了紧,看着躺在床上一脸笑意望着自己的人,藏在心里多年的话竟然脱口而出:“先生,别赶我走,我……我只想一直和先生在一处。”
楚辞的心思,温衡先前若不明白,那么下药事件以后,也早已知道得清清楚楚,那夜因为叶卿的掺和,楚辞到底没能遂了心意,温衡虽然表面不动声色,心里也着实慌乱了一阵,后来又发现自己怀了身子,叶卿又时不时来撩拨一下,再加上零零总总的事情,时日一久,倒把这件事情搁下了。
哪知道楚辞竟然好死不死,在这种时候表明心迹,要知道在场可不止他们二人,锦被里还藏了一个呢,把这么大一个把柄送到叶卿手上,温衡怎么都觉得不划算,心念急转,思考应对之策,因此也忽略了心头那一点点的不自在。
“阿辞如今已经长大了,又是大燕的帝王之尊,怎么还跟个小孩子一样粘着先生,传出去可要让人笑话。”
楚辞急忙说道:“先生,我不是……”
不待他说完,温衡便打断他:“好了,回宫吧,你这样深夜出宫,于礼不合,莫要御史抓了把柄。”
楚辞嘿嘿一笑:“宫里我都安排好了,有人冒充我在龙床上睡觉呢,今夜不回去也无妨,只要明日早朝前赶回便可以了。先生,今夜让阿辞陪你睡可好,登基之后,你便再也不和阿辞睡在一处了。”语气中还带了几分委屈。
温衡只觉头大如斗,阿辞怎么就偏偏选在今日,莫说叶卿还在这里,即使他不在,自己如今的身体也不敢和人太过亲近,再说了,便是腹中没有揣着小家伙,这事儿他也不可能答应,他费心费力教导出一个合格的帝王,不愿看着他陷入这种泥淖,阿辞应该选妃立后,为大燕皇室绵延万代记,才是正紧。
“这人长大了,自然不能再和小时候一样,等你大婚了,自有后妃们陪着,粘着先生可不是正事儿。”他脸上带着几分和蔼,几分期待,看向楚辞,“先生想看着你成为一代明君,千古流芳,你明白么?”
楚辞也是倔劲儿上来了,不管不顾地说道:“我才不要后妃,我只要先生。先生,我不是小孩子了,我明白心悦一个人是什么感觉,我……”
见他大有滔滔不绝的架势,温衡立刻肃了脸色,高声道:“陛下,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