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的暖气是一直开着的,叶卿走到窗边,将方才打开通风的窗户关紧,然后回到牧子翼身边,把他扶到大床上躺下,细心盖好轻软的绒被。
他的声音轻笑中带着安抚:“牧总,您先歇息一会儿,我去替您熬副安胎药,”说着,右手伸进绒被,轻轻摸了摸牧子翼那纵使平躺在床上,依旧有些隆起的腹顶,发觉那里已经不再发硬,又替他把过脉,“孩子如今已经没有危险了,您别担心,今晚先喝过药睡会儿,明天咱们去做个腹部b超,确认孩子无恙。”
原本察觉到他伸进被子来摸自己的肚子,牧子翼眉头轻皱,又有些不快,听了他后面说的话,这几分不快才散去,轻轻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叶卿于是转身走出卧室,进了中药房抓药,又去厨房熬药,想到这大半夜的,又出了这么大的事儿,牧子翼肯定饿了,便又熬了些白粥,想着让他垫垫肚子。
药和粥都炖上以后,叶卿又转回卧室,眸光一转,却没有见到本该躺在床上歇息的人,听见哗啦啦的水声从卧室自带的卫生间那儿传来,叶卿才明白了牧子翼的去向。
他转到卫生间门前,抬手敲了敲门:“牧总,您现在不能起身,躺在床上歇息才是最好。”
里头的水声只稍微停了停,便又传了出来,叶卿暗叹一口气,终究怕他自己一个人搞不定,这种关键时候要是再出点意外,孩子铁定保不住,孩子保不住,他焉有命在!
于是又问:“需要我进来帮您么?”
里头沉寂了好一会儿,才传来一个低哑的声音:进来吧。”
叶卿开门进去,只见比他自己公寓那卧室还大的卫生间里,蒸汽缭绕,牧子翼身上只虚虚穿了件白色浴袍,一手扶在后腰,一手托在隆起的腹底,站在圆形的浴缸旁边放水,一副想要洗澡的模样,退下的染血衣裤就随意扔在角落里。
叶卿几步走到他身边,伸臂环在他后腰,察觉到他下意识地往自己怀里靠了靠,想是身子确实累得狠了,便道:“您想要洗澡,唤我过来帮您就是,此处地滑,您万一……可怎么是好?”
牧子翼显然很不喜欢虚弱的自己,缓过劲儿来以后,便掰下叶卿环在自己后腰的手臂,往墙边挪了挪,道:“不需要,我自己可以。”话语中自有几分傲气在。
叶卿叹道:“现在都什么时候了,求您别再犟了。”
牧子翼惊愕地转头望向叶卿,有些不相信眼前这个向来温和听话的年轻人,竟然会说出这种话:“你说我……犟?”
叶卿扯了扯唇角:“如何不是?分明身子已经十分辛苦,还是不愿接受旁人的帮助。”他蹲在牧子翼跟前,双掌捧着他隆起的肚腹说道,“虽说我曾答应过您,在这孩子出生以后,绝不与他有任何接触,可他毕竟也是我的孩子,我也有一份责任,请您试着相信我,成么?”
牧子翼再度沉默良久,胸膛高高低低地起伏着,像是内心十分不平静,他深深闭了闭眼,睫毛微颤,而后才低声说道:“好。”顿了顿又道,“先前流了血,身上……不大舒服,想洗一洗。”
这时,浴缸里的水已经放好,叶卿伸手关上水阀,试了试水温,感觉正合适,便小心翼翼地扶他进了浴缸,又让他摆了个半躺半坐的舒服姿势,亲手替他将身上的脏污洗去。
期间,除了肚里的孩子仿佛察觉到周围的舒适环境,伸展了手脚,引得牧子翼皱眉闷哼一回,左臂支撑着身体,右手一直贴在肚腹上打着圈圈安抚外,再没有其他事情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