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妃听了这话,脸色垮了下来。
“你骗我,皇后她早已被弃多年……”
“结发之妻,故剑情深,岂是你这个小小的妃子能比得上的?”他露出一种惋惜的神色,“丽妃娘娘,您还真是可怜,表面上风光亮丽的,却到底比不过那个失了宠的皇后。”
慕离的声音极低,除了丽妃外,没人听得清这番话的内容。但他们眼见着丽妃的神情呆滞了,脸上的狰狞之色也慢慢抚平。
丽妃历来将戚皇的宠幸当做资本,她打骂宫中的侍从,杖杀自己的婢女,甚至命人将珑曦的头浸入水池。
她所做的这种种恶事,戚皇都心知肚明,却从没有因此责备过她。
实在是恃宠而骄,可她有恃无恐。戚皇并不在意珑曦,也不在意其他人,但至少是在意她的。
但她似乎是错了——皇后已经被冷落在寺庙十几年,疯疯癫癫,戚皇竟还是喊着皇后的名字。
她争了这么多年的宠,竟还比不过那个疯婆子。
“丽妃娘娘,你之前对公主做的事,对皇后娘娘做的事,也是时候该一笔笔的讨回来了,您最好有个心理准备。”
慕离起身整理着自己的袖口,语气像是聊天一般随意,“垂死挣扎无意义,但若是您自己动手,没准还能给自己留个全尸呢。”
说完,慕离径自离开。丽妃回想着他这些话,整个人慢慢跌坐在了地上。
婢女见她冷静下来,便打算过去将她扶起。但就在这时,她突然用手掩住嘴,吐出一口鲜血。
众人都被吓坏了,霎那间场面乱作一团。
珑曦本想要搀扶起她,丽妃却攥住她的衣袖,喃喃问道:“你会杀了我吗?”
珑曦不解。
“你当上国君之后,会像我曾经折磨你那样折磨我吗?”
珑曦没回答,侍女们七手八脚的扶起丽妃,将她带走了。
三更时分,太医声称戚皇已苏醒过来,暂无大碍。珑曦这才松了口气,径自回去歇息。
但睡下没多久,她一个战栗,突然被惊醒了。
往外看时,天还如黑墨一般,但莫名的就有一股冷风吹过来,让她瑟瑟发抖。
唔,还真是古怪的天气。
她披上一件衣裳,又觉得腹中饥饿,便照例去膳房偷肉。
厨子们为了防止她半夜偷吃,提前将所有食材都藏了起来。但她溜进膳房后,闻了一圈,却嗅到上方的顶梁处传来一阵香气。
她三下五除二的爬上去,赫然见到数十只肥美的烤鸡正挂在那儿。
她立即揪下一只,心满意足的吃起来,鸡骨头扔了一地。
但这时,身后的窗户突然被风吹开了,她觉得冷飕飕的,便走过去关上。
但再一转身,一个人影穆然出现在了她眼前,吓得她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去。
那是丽妃娘娘,不知为何,她发丝凌乱,神情憔悴,顶着两只黑色的眼圈,如夜游的鬼一般。
“丽妃娘娘,这么巧,你也来偷鸡啊?”珑曦将手上的鸡递了过去,“来点鸡翅?”
她站着一动没动,沉默了半晌后,突然说道:“珑曦,我来这儿,是想给你个忠告。”
“什么?”
“之前那件事,的确是我陷害了你——是我杀害了自己腹中的胎儿,只是为了将你拉下储君之位。”
珑曦神色一怔,手里的鸡肉都掉了下去。
“真的是你做的?”她面色冷了几分,那是丽妃的亲生,丽妃怎么下得去手?
“我故意大庭广众之下惩罚婢女,就为了引你上钩。你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在我的预料之中。”
丽妃忌惮珑曦许久了,她心里清楚,若是珑曦坐上国君之位,她不会有好下场。思来想去,还是暗中除掉她最为稳妥。
某一日,她嘱咐婢女取来毒药,试图倒入珑曦的饭菜里,但好巧不巧的,却被慕离撞了个正着。
“丽妃娘娘还是这么惦记公主啊?”那时慕离笑着,随手将那碗饭菜倒在地上,“回去告诉丽妃娘娘,我正盯着她呢,休要再轻举妄动。”
婢女们将这话告知了丽妃,她听此大怒,但思索过后,未免对慕离产生了畏惧。
再三考虑之下,她只得将毒丢开了,转而选择了滑胎之药。
伤害自己的孩子,然后嫁祸给珑曦,同样能达成目的——不必怪她残忍,但凡她这招成功,皇位便唾手可得,这实在是划算买卖。
如她所愿,珑曦被废除了储君的位子,按理说,这皇位就该落到九皇子手中,但戚皇迟迟不肯立新的储君,叫她好生心急。
她开始琢磨新的对策,却一筹莫展。
几天后的某个清晨,她在园子里遇见了珑曦,那时珑曦正在湖边玩水,笑声如银铃般传了很远。
慕离远远站在一旁,目光随珑曦的身影游走着,一刻不放。
丽妃听着这阵笑声,突然心生妒意——自己十几岁就入了宫,心中从来只装着重重心事,从不曾像珑曦这么惬意的玩耍过。
丽妃走过去,照例想嘲讽珑曦一通,但慕离一个眼神投过来,将她整个人冻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