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很清楚。
后来小学过去,我上了初中。
乡下的初中没有管的很严,小孩都到了叛逆期,也包括我。
陈叔依旧每天放学都来接我,因为这点我和他大吵一架。
班上的人笑话我这么大了还要大人接,我也隐隐抗拒。
陈叔的工作很辛苦,就是去工地扛钢筋,搬砖。偶尔拣点铁去卖。
下班就很累了,还要跑那么远来接我放学。
但叛逆期的小孩总是不懂得好好说话,说出来的语言夹枪带棒。
陈叔只是看着我,没有说什么。
但晚上,我看见他偷偷抹眼泪了,手里还拿着一张照片。
只是照片上我不知道有什么。
直到枯鸦和我说了陈叔的事,我才知道。
他这是想起他的女儿了。
虽然吵了一架,但陈叔还是很倔强的去接我。
有次我装作没看见他,大步的朝着家走去。
但是鬼使神差的,我悄悄回头了一眼。
陈叔就那么不远不近的跟在后边,但我从来没发现,他的背脊已经开始弯了。
头发白的一个人走着,那么的孤寂,悲凉。
我鼻子一酸,跑上前紧紧抱住了他。
是我不对,可能有人爱的孩子都会变得娇纵。但我忘了,我从来都不想让陈叔伤心。
从那以后,我没有在和陈叔对着干,开始主动揽下很多家务,学着做菜,让陈叔多休息。
陈叔一开始很抗拒,后来还是依着我,笑着看我给他分享今天做了什么菜。
我成绩在初二的时候一飞冲天,中考直接考到了年级第一,在市内都名列前茅。
老师们都特别开心,毕竟在需要支教的学校能考出这个成绩,已经是不可思议。
我带着重点高中的录取通知书兴奋的给陈叔看,陈叔特别开心。
开心的哭了,拿着录取通知书看了好久好久。
但是重点高中必须住校,我后来不舍的跟陈叔告别,陈叔安慰我,说每个星期五都会来接我。
可我也发现,陈叔的身体越来越差,他老了。
陈叔本来年纪就挺大了,我很害怕他生病,跟学校申请了跳级。
学校本来不同意,但我证明自己的能力已经学完了高一二所有的知识,最终安排我到高三年级。
我想赶紧上大学,就在单庆。
能照顾陈叔就好。
高三那年,我考了655。
学校的老师说要是我不跳级就好了,没准能拿个状元。
但我不在乎。
我的成绩能去外省更好的学校,但我还是选择了单庆的一所大学。
学校给了一笔奖学金,我在学校附近租了房子,让陈叔搬过来。
学校不许外住,我周末兼职完就会去看陈叔,给他做饭吃。
但陈叔的身子还是一天不如一天,我知道,他是心病。
可是他从来不愿意跟我多说什么。
他没有说过我是他的女儿,我也很默契的没喊过他爸爸。
直到陈叔终究还是在我毕业那年去世,临终的时候,他拉着我的手,含泪说了句:
“对不住你…对不住你。”
我不知道陈叔对不住我什么,他已经对我很好了。
但我也只是笑着,冲他摇头。
陈叔死后,我用我攒的钱给他买了个墓园的墓碑,搬到了单庆市里。
或许此时的我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会成为一名探员。
番外完。
安忱经历过太多不堪但依旧成为了一个明事理知对错的人,不论怎样我们都心怀正义,善良。社会不应该是冷漠的,我们要做有温度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