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映雪说:“没有留信儿吗?”
兰锦抱起他来,“没有。”
沈映雪笑着说:“我忘了,下次不会了。”
兰锦道:“我看您下次也会忘记,与其指望您,倒不如我好好看着点您。今日是我失职。”
进来房间之后,兰锦让其他人都退下,才把沈映雪放下。沈映雪坐了将近一天,腿都麻了,落地之后不停地再屋里走动。
兰锦问:“您去了哪儿?”
沈映雪道:“记不太清,让韩敬说吧。”
韩敬就知道,义父在兰锦面前也在装疯。他带着隐秘的优越感,回答了兰锦的问题。
兰锦大为震惊:“忠信郡王真的是这么说的?”
韩敬说:“当着义父的面,我不敢说谎。”
和韩敬不同,兰锦是知道沈映雪的疯病的。但是他也不能确定,当初沈映雪假扮凌云时心里是怎么想的,恐怕现在的沈映雪也忘记了。
这件事情关乎到“花主”、“沈映雪”和“凌云”,不能随意定夺。兰锦思来想去,只能等荀炎回来再说。
韩敬问:“如果忠信郡王真的来见凌云该怎么办?”
兰锦看向沈映雪。
沈映雪说:“那就把易容卸了,任由他见。日后再戴上斗笠,等荀炎回来之后,再做一次易容。”
兰锦:“也只好这样了。”
荀炎和江寒枫去搞临江帮,临江帮在北方海河边上,一来一往就需要三天时间,去掉布局、杀人、栽赃嫁祸,怎么也要五天时间。
现在只过去了两天,荀炎没那么快回来,倒是忠信郡王那边等不及了,先是差人送信,会在夜半前来拜访。
诸成玉发现除了爹爹之外,猫大人和晶儿都有些紧张,腻在沈映雪旁边抱着他的手臂,小声问道:“忠信郡王是谁?凌云哥哥与他相识?”
他觉得这事处处透着蹊跷。
忠信郡王是祝让的叔叔,四五十岁的年纪,怎么会和他的兄长有私交?
他要来看凌云,为什么不白天来,而是大半夜的过来?
猫大人和晶儿姐姐又在紧张什么?为什么爹爹没有情绪波动?是爹爹不在意兄长,还是爹爹喜怒不形于色,没有被他感觉到。
诸成玉眼睛看不到,就喜欢和亲近的人有肢体接触。沈映雪习惯了他这副小孩模样,本来诸成玉才十五,在他看来并没有多大,而且他长得好看,那头白发最漂亮,沈映雪不排斥与他接触。
听到诸成玉的话,沈映雪道:“小孩子不要问这么多。”
问多了他没法答。
诸成玉刚以为凌云是他亲哥,结果就冒出来一个凌云的亲爹,沈映雪完全没法解释。
而且现在还没确定忠信郡王是不是他的亲爹,就算确定了也不会公布,何必多此一举,费心劳神地让诸成玉知道?
诸成玉听到沈映雪的话,垂下眼眸。
他不是小孩子了,废了宫主之前,他就已经经历过□□,对男人之间的腌臜污秽清楚地很。
诸成玉以前觉得,哥哥有爹爹护着,哪怕别人都说他是疯子且时日无多,也应该是在无忧无虑的生活。没想到就连爹爹也无能为力,只能让哥哥委身伺候忠信王那个老男人。
明明之前很羡慕哥哥,诸成玉知道这件事后,那丁点羡慕消失不见,只剩下了同命相连、兔死狐悲之感。
他紧抱着沈映雪的手臂:“爹爹,回绝了忠信王不行吗?”
沈映雪道:“此事有利无害,为何回绝?”
到时候他卸了易容,扮成凌云,和忠信王父子相认,再表现的疯一点,降低忠信王的心防,说不定能套出更多话来。
沈映雪还指望着这次见面套情报呢,不可能回绝,把忠信王撵回去。
诸成玉听到沈映雪冷漠的声音,心凉了大半。
凌云哥哥自幼在爹爹膝下长大,爹爹都这么待他,那他自己……爹爹的温情,又有几分真心?
诸成玉心中升起一股恐慌,这种感觉就像当初他的养父把他送到林子温那里是一样的。
他只是想有一个信得过的,不会伤他的人,在这冰冷的人间互相依偎罢了,到头来却发现,除了自己,谁都信不过。
沈映雪感觉到了诸成玉的不对劲,这个软乎乎的少年,似乎太僵硬了。
他伸手摸了下诸成玉的额头,竟摸到了一手冷汗,关切道:“怎么了?你害怕忠信郡王?”
诸成玉低低地“嗯”了一声。
“怕他做什么?这里是簪花巷,全是咱们的人,忠信郡王就算是王爷,来到簪花巷,也要按照这里的规矩来。”沈映雪安慰他,“放心吧,忠信王不会做多余的事情。”
诸成玉有被安慰道,但还是非常不解:“可是哥哥……为什么一定要见忠信王?”
“凌云是他儿子的朋友,他们之间确实有些渊源。具体如何,我也不知,还要看看忠信王的反应。”
凌云是忠信王儿子的朋友。
诸成玉看不到外面的天色,却也知道现在已经时候不早了。
他以前没有想过凌云是什么样的人,在他看来,无论是凌云还是晶儿,都是跟他抢父亲的对手。
但是凌云一直没有出现过,晶儿也像下属一样,为父亲做事,父亲的全部温情,还是放在他身上,诸成玉才没有关注另外两个兄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