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芍跟着贺燃回到家时已经临近傍晚了,男人住在近郊的一处小型别墅里,银灰色的现代风格装修,前面的绿色草坪被人整整齐齐地修剪过。车库的折迭门打开,他把汽车停放好,伸手解开安全带。
“手枪是真的吗?”男人从侧壁拿出那把小型手枪,扭头看向韶芍。
“应该是真的,我听到有人开枪了。”她看了一眼,咬住了下唇:“枪上有消音器。“
“不是你的?”贺燃有些意外,前后看了看那把枪,并没有展现出太大的兴趣。
是她的才意外吧……韶芍有时候搞不懂他的脑回路,一切不合理的事情在男人眼里似乎都没什么问题。
“那你有没有持枪证?”贺燃没有追问她为什么能拿到这把枪,把它重新交回了女人手中。
“没有。”韶芍摇摇头。
“嗯,我也没有。”男人低头看着那把枪叹了口气,眼睛在淡蓝色的暮光里闪着玻璃的光:“先不管它了,你吃饭了吗?”
他抬眼看向韶芍,伸手把女人耳际凌乱的碎发拨到后面去。手指停在她的脸颊上,贺燃的嘴唇渐渐泛起笑意,如同晚风吹皱一捧莲池:“还想尝尝我的手艺么?”
韶芍想起来以前做邻居的时候,她去贺燃家里蹭饭吃,一桌子高价海鲜,她就是在饭桌上失身的。中间发生了那么多事情,回忆显得不切实际的久远。
和他做邻居真的是一场温暖又奇妙的经历,女人忍不住笑起来,放下了一身疲惫:“好啊,晚上吃什么?”
“咖喱。”贺燃勾唇,转身推门下车。
“咖喱?”韶芍也跟着下去,随男人一起从外面铁艺的楼梯直接上到二楼:“你来美国学做了咖喱?”带着揶揄。
她这时候才发现,原来这一栋别墅,只有二楼是住人的。推门便是客厅,一条毛皮地毯铺在沙发面前,他把灯打开,冷调的光照亮屋子,落地窗外的天瞬间显得暗淡了。
“和我一起学雕塑的有位印度同学,他教我的。”男人已经打开了冰箱,他看了韶芍一眼,道:“有早上蒸好的米饭,炒一炒可以吗?”
女人试探着在沙发上坐了半个屁股,柔软的垫子瞬间将她陷进去,韶芍随即把整个身子都瘫在了沙发上。
“怎样都可以。”她闭着眼,朝男人摆摆手。
厨房传来锅碗碰撞的声响,韶芍静心听着,仰头倒看落地窗外的暮色。飞鸟的翅膀撩开天幕,白云坠落,草丛高悬。她叹了一口气,把头又转了回来。女人的脸贴在沙发靠枕上看他,高挑的身影站在灶台前,只留给她一个宽瘦的后背。
天光就在平静的做饭声响中默然远去。
贺燃端着饭碗转身的时候看见女人已经合眼睡着了,灯光照在她脸上冷冷清清,白皙的皮肤像是陶瓷制品。男人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这才把晚饭端上餐桌。
他起身走向沙发,手指慢慢划过她的脸颊,轻柔得一如爱惜自己的羽毛。
“韶芍,起来吃饭了。”
他轻声喊。
女人呓语了一下,无意识地握住抚摸脸颊上的手。
“韶芍。”男人的眼皮垂了一下,俯身掰正了她的肩膀。
韶芍是被吻醒的,贺燃的唇舌清淡又绵长,蹭着她的嘴唇浅尝辄止。他见女人醒来了,捧着双肩的手也没收回,看着她询问道:“去吃饭吗?”
“嗯……好……”韶芍还没完全摆脱掉睡衣,摇晃着起身,跟着男人亦步亦趋。她揉了揉眼,一直等到坐在餐桌前闻到食物的香气才彻底清醒。
她饿了,一天都没怎么好好吃饭。
贺燃看着韶芍大口往嘴里塞着食物,两个腮帮鼓得圆圆的,像贪食的松鼠,忍不住伸手戳了她一下。
“嗯?”韶芍从碗里抬起头来,有些纳闷地看向贺燃。
“我小时候这样吃饭是会挨罚的。”男人偏头,盯着她鼓起的腮帮若有所思。
“哦,呵呵呵……”韶芍有些不好意思地挡了一下嘴,努力把口中残留的食物嚼碎咽下,这才说话:”我太饿了。“
“没关系。”贺燃拿起勺子咬了一口米饭,看着她仍旧像在观摩一件艺术品:“想怎么吃就怎么吃,我不会罚你。”
他的话语认真诚恳,纯真得就像个六岁的小男孩,忸怩地捏着玩具说幼稚的实话。韶芍忍不住笑了一下,继续埋头风卷残云。
“你笑什么呢?”贺燃抬眼看了一下她,拿勺子的手顿了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