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晚上,杜二的胆已经被吓破了好几次了,蹲在角落里再也不敢乱来。此时猛一听到绮罗叫他,一个哆嗦腾的便蹦了起来。
“过来。”绮罗眉头拧起,不悦之色显而易见。
杜二腿都已经发软了,走了两步便又瘫了下去,一旁两个中年的汉子,将他给架了过来,与那赖竹竿和土行孙两个扔到了一起。
绮罗懒懒散散地往佛堂门口的石阶上一坐,活动了一下脖子,这才往杜二等人这边看来。
杜二头上的冷汗凝成了水流,衣服都汗湿了。
“怎么了,这么怕的?衣服都湿了。”绮罗嘲笑道,“怎么感觉你才像是刚刚下水捞人的那个了?”
“我看你之前到我房间里来捉人的时候,胆子不是挺大的么。”绮罗说到这里忽然又想到了什么,补了一句,笑眯眯道,“……手脚也不怎么干净呢。”
杜二听她笑着讲出这些话,却只觉得每个字都像是带了冰碴子似的,冻得他浑身冰凉,一个劲儿的打哆嗦。
尤其是说他手脚不干净的时候,更是觉得这两只手长在自己身上都是多余,恨不得当场便把他们卸了,换自己的安全。
绮罗又眯眼笑道:“你放心,我也不会不讲道理。我们那袋子干粮不是被你们给藏起来了吗,拿回来瞧瞧。里面有多少块的馕饼,我就从你们身上割下多少块肉,就当是你们花钱买我们的干粮了,如何?”
杜二一听这个,吓的险些当场昏厥过去。那些干粮少说得几十斤,从他们身上割下这么多肉来,他们还有活路吗?这和要他们死有什么区别吗?
他一下子慌了神,猛地抬头:“别,别!饶了我,饶了我罢!我就是……就是一时鬼迷了心窍啊!才会干出这种猪狗不如的事。您饶了我,我给您当牛做马赎罪!”
“谁要你当牛做马!牛马比你强了不知多少!”绮罗却忽然变了脸,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她一步一步走到近前来,冷眼看着他。
“是,是。我连牛马都不如,可我到底是个活物不是吗。这肉和那馕饼怎么能等同,您……您不能因为这几块馕饼就要我那身上的肉偿啊,这不公平啊!”
杜二此刻已经惊惧得肝胆都在颤,趴在地上,连看都不敢看绮罗,话一出口,已经是哭着说出来的了。
“公平?”绮罗冷笑了一声,“你现在知道讲道理,要公平了?你盘算着要独吞村里人口粮的时候,怎么想不到讲道理,怎么想不到要公平!你明知道这些口粮就是村里人的命,你将其占为己有,岂不就是要喝旁人的血,割旁人的肉?”
“唔,好像还不止是是如此呢。”迟悟抱着胳臂,倚在一旁的蛤.蟆石像边,平淡道,“他刚刚承认了,之前村里失踪的村民,也是他们几个杀的。”
“哦?那就不只是像了,你们这是真的喝人血,吃人肉了啊。”绮罗眯眼瞧着他们,语气听起来好像还算平常,可实际上厌恶和恶心显而易见。
“可,可……”杜二的声音弱了下去。
“没有什么可是!你们拿命偿就是了。”绮罗双眸一眯,“砰”的一声,一团的火花在杜二等人身边突然炸响。
三人被吓的手一软,登时跌在了地上。周遭接连爆出了一团又一团的火焰,直往他们身上扑。
赖竹竿和土行孙都滚倒在了地上,哭爹喊娘叫的凄惨,杜二则一骨碌爬了起来,一边在院子里面飞奔,一边死命地拍打着不让火花靠近。
他原本已经软成了一滩烂泥,低声下气,唯唯诺诺,只求绮罗能饶得他一条性命。可此刻兴许是被逼的急了,知道绮罗是个心狠手辣的主,无论他再怎么说也不会有什么余地了,反倒索性破罐子破摔了。
他一边疯了一样地挥舞着双手驱赶着在他身边飞旋的火花,一边狂吼到:“你个天杀的妖精,歹毒的婆娘,你天打雷劈不得好死!你要老子死,老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哦,那很好啊,等你做了鬼,欢迎你来找我。我这辈子,放火烧过不少东西,但貌似还真没烧过鬼呢。”绮罗不紧不慢地道,笑得散漫又邪气。
她像是想到什么了似的,又补充道:“不过,你来找我之前,可得提防着些。这村里面有不少人都死在你手里,约莫也是要成为厉鬼的,说不定还没等你找到我,他们就先找上你了呢。”
听到绮罗这么说,满院子乱窜的杜二脸上显出了些微惊慌的神色。可是这神色只在他脸上停了半刻,便又被狰狞和疯狂代替了。
“我有什么办法?我有什么办法!让他们来找我好了,我不在乎!我只要活着!”杜二双眼赤红疯了一样地喊着叫着,“村子被封死了,粮食不够吃,总是有人要死的,可我不想死!”
“粮食只有那么一点,不够所有人吃,一个村子的人吃只能吃一天,一个人吃可以吃几个月,与其这么多人一起饿死,倒不如少几个人来分粮食,还能撑的久一点。”
“这话说得倒是有道理。”绮罗手中盘核桃似的盘着两个火焰团子,歪着脑袋看他,笑道,“可你凭什么觉得,该活下去的那个人就是你呢?拿别人的命换你的命,你的命这么值钱?”
“因为他们蠢!就凭我能杀得了他们!他们就该死!”杜二狼狈地奔逃,可仍然在叫嚣着,“村子里面粮食只有这么多,有本事的就活着,没本事就去死,有什么可说的!别人的死活与我有什么相关,即便别人十条命换我一条命,那也是值得!”
他一边上蹿下跳,一边嗷嗷直叫,滑稽到了极致。
“你觉得你是有本事的那个?”绮罗嗤道,“放迷药,下黑手这种事也算是本事,你好大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