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初尧是个装糊涂的明白人,他看任何事情都特别透彻,唯独在陈媛安身上,他乐意当个傻瓜。
与陈媛安重逢那年,他早察觉出她的异常,起初以为是受陈母的病影响到心情,可她实在太不正常,吃饭会呕吐,走路失神差点出车祸,情绪低落时常一个人偷偷哭泣。
陈母回乡下后,有一次温初尧给她打电话,她竟然在喝酒,温初尧去酒吧把醉醺醺的人带回她家,陈媛安醉得糊涂,搂着他不放,求他别走,别离开她。
温初尧第一次从她口中听到一个男人的名字,而那一次她到剧组找他,夜里她蜷在他怀里,明明与他肌肤相贴,她却又喃了那个男人的名字。
他知道有一个叫杨宥军的男人住在她心里。
近水楼台先得月,亦或者按照出场顺序先来后到,于他而言都不是优势,陈媛安心里没他这件事,温初尧比谁都清楚,但他对她的情,从爱上的那天起,从未变过。
当陈媛安开口说先同居再结婚时,温初尧先是把家里的每个房间重新规划一次,他的书房分她一半,空间够大再装个书架够放她往后再买的书;如果她不愿意与他同床共枕,那主卧让给她,他睡次卧去,等她慢慢接纳他;家里该养些花花草草,这样她写作时的环境不会枯燥。
温初尧甚至想着他们的婚后生活,他定会减少工作,腾出更多时间陪她。她不会做饭没关系,请保姆。想着他们如果有孩子名字一定交给陈媛安取,不管是男孩女孩,只要是她生的,他都会喜欢。
兴奋持续不久,晚上回到家他开始整理书房,把一些用不上的资料处理掉,刚想给陈媛安发信息,恰好收到她发来的分手短信:阿尧,对不起,我想了很多,决定还是不耽误你了,我们分手吧。
温初尧还没体会到真正的快乐,那一刻的悲伤着实让他难受,气愤拨通电话吼了她一顿,结果他清晰听见电话那头有人叫着:“安安,开门。”
是个男人的声音,温初尧很熟悉,脑海中突然闪过他曾接过的一通电话,声音吻合,那句“安安”叫的亲近又暧昧。
“安安。”温初尧难过得说不出下一句,他怕开了口质问她或给她一句忠告,他们再也没有机会了。
“安安,明早我在办公室等你,不谈私事还有公事要谈。”
温初尧先挂的电话,他害怕陈媛安拒绝。
耳边“嘟嘟嘟”地响,门外杨宥军耐心敲门叫她。
陈媛安没给他开门,透过猫眼往外看,只见杨宥军抱着一束玫瑰等她开门。
他是第一次送她花,那时他们一起度过七夕,杨宥军送她的是他一贯作风——昂贵的手提袋。陈媛安抱怨送花不好吗?她记得杨宥军当时笑得轻蔑,说:“送花,廉价,俗。”
现在,他倒想俗气一回,陈媛安却是不想要了。
两声敲门声后,杨宥军没再继续敲,他没离开,仍逗留在她家门口。
陈媛安不管了,尽管心里荡起了涟漪,有少许的感动,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她想开门,可她又理性清楚,开门后呢,他们除了做爱还能做什么?
很快她收到杨宥军发来的短信,他没有她的微信,要她加他,他的微信号是他的手机号码,陈媛安知道,她曾多次输入被她背得滚瓜烂熟的十一位数字,可惜没能获取关于他的近况,她按耐住无数次想主动添加他好友的冲动。
杨宥军大概等了会没等来她的好友申请,继续发信息给她。
你在家,开门我们谈谈。
安安,我想抱你。
给你一分钟考虑,不然我撬锁,我说到做到。
陈媛安不是没领会过他的无赖,既然他这么说肯定能做到,甚至不会给她一分钟时间考虑,说不定只是半分钟。
她抓了抓头发,有些烦躁又有点紧张回到门口,拴上反锁链把门打开。
“杨宥军,我们没什么可谈的,你到底要做什么?”
陈媛安只觉喉咙干得难受,心里爱着他但不能再接受他的感觉比任何时候都要难熬。
杨宥军见她如此防着他,笑着把一束花递过去,从门缝是塞不进去的,他让她闻花香,安抚她的情绪。
“谈情。”他柔声说:“我们再谈一次感情。”
他那副势在必得的样子,要把她吃得死死的语气,换做从前,陈媛安定会主动投入他的怀抱,现如今她回想被分手后最难熬的那段日子,切切实实被回忆一巴掌拍醒。
陈媛安摇头:“不,我不想跟你再谈感情。”
杨宥军靠了过来倚着门,低头看她,“不要这么倔,你身体对我的需求我感受得到,女人总是口是心非。”
陈媛安抬头对上他双眼,隔着眼镜依然能看出那双眼睛里闪烁着风流,他从未给过她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