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现实断章·往事与猫
迟愈从躺椅上坐起来，十数秒后，抓起手机冲了出去。
晚上九点，地铁还没有停运。
迟愈坐在空荡荡的车厢里，注视着窗外不断倒退的隧道，看了许久。
下了车，她穿过熟悉的街道，一路走进大门处刻有“榆林”二字的小区。
还没靠近第二十三栋，迟愈就看到了聚集在一起的人群、不断闪烁着灯光的救护车和警车，以及……身陷人潮，满面哀恸的那对夫妇。
靠近她的位置，那位中年男人穿着格纹衬衫、西装长裤，骨节分明的手掌紧紧握住妻子的肩膀，原本总是带着和蔼笑容的面孔上，此刻却满是悲戚。
迟愈的脚步猛地一顿，再也难以向前。
她甚至不敢去听周围人的议论，立即低下头去，转身离开。
回到家中，她仰面躺在柔软的床铺上，盯着洁白的天板发呆。
“……我知道了。”
程砚：“要出来一起跑步吗？早上的江安风景还是很好的。”
迟愈再次转身，第三幅画面缓慢浮现。
作为一个在福利院长大的孩子，迟愈自然不可能有零钱给宠物买口粮。
不远处，有艰难在箱子里爬动的小狸，有蹲在旁边默默观察的女孩，以及趴在女孩的脚背上，优哉游哉地摇动尾巴的灰猫。
对面秒回：“怎么，心情不好？”
迟愈抱着手机思索片刻，“或许是对我失望了吧。”
这句话之后，就再也没有了下文。
迟愈漫无目的地走在空旷的街道上，两侧，高耸入云的楼宇逐渐被擦去，重组成了一个独立的院落。
院墙旁边，一棵槐树枝干倾斜，像是天然的躺椅一般。
随即，眼前的景象模糊起来。
凄厉的猫叫声响起，女孩看了看被放置在玻璃盒内的小狸，再看看脚下正在不停呜咽的灰猫。
看着这温馨的一幕，迟愈下意识地倒退一步。
迟愈盯着看了数秒，缓慢打字：“躺尸中，勿扰。”
程砚找了个长椅落座，眼神闪烁。
他思索片刻，找出了备注为“于医生”的联系人，给对方发了条消息。
这是她六岁时的经历，彼时的程砚还不认识她。
福利院的工作人员也不会浪费钱去饲养一只野猫。
她踉跄着后退数步，露出了不敢相信的表情。
“嗯，我好像没跟你说过，我曾经养过一只猫。”
迟愈刚想上前，却看到一只漂亮的灰色猫咪从女孩的脚边跑过。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沉沉睡了过去。
迟愈看着那张稚嫩的面孔，沉默了数秒。
其中着重提到过一只猫。
“当时的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要离开，也不清楚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总安慰自己，个人有个人的选择，猫也一样。”
她的表情恍惚了瞬间，下意识迈出一步，眨眼便走进了院落之中。
良久。
屏幕上方的“对方正在输入”出现又消失，数秒后：“小时候？”
……
“噗。”程砚发了个“震惊”的表情包过来，“为什么要跑？不会是因为伙食太差了吧？”
除了迟愈自己，没有任何人知晓。
电话的另一端，程砚看着这句话，上扬的嘴角缓慢下落。
女孩追了两步，却又顾忌着什么，终究还是停下了脚步。
后面跟着一张朝霞初升的图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