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就要天黑了。
有落雪从缝隙里飘进来,砸进苏水湄眼中,她忍不住落下泪来。
她真是没用。
小娘子蜷缩着身体,刚刚哽咽出声,突然听到一声低吼,“吼……”
她猛地一抬头,居然是刚才那条疯狗。
它的肚子已经被陆不言划破,如今那血黏糊糊的往下面落,连站都站不住了,却依旧用那双猩红的眼睛死死盯住她。
苏水湄去拿陆不言的绣春刀。
绣春刀太重,她根本举不动,而且男人也不肯放。
苏水湄又四处摸索,她找到一块木板。她将木板死死攥在手里,紧盯着那疯狗。
疯狗猛地一下朝她窜来,小奶狗瑟瑟发抖地挡在苏水湄身前。
苏水湄举高板子,眼疾手快地卡入疯狗嘴里,然后狠狠抬脚往它伤口上一踹。
疯狗发出哀嚎之声,卡着板子倒在一旁。
苏水湄深深吐出一口气,紧张到浑身麻痹。
突然,被木板卡住的疯狗又跌跌撞撞起来。
苏水湄的神经再度紧张起来,这回,疯狗却没有攻击她,而是摇摇晃晃的往前走。
苏水湄看到它沿路留下的血迹,心思一动。
她起身,撕下外衫绑了一块大木头系在疯狗身上,然后看着疯狗四处奔逃。
木板在地上留下痕迹,混杂着新鲜的血色,跟她刚才拖曳着陆不言行走时的痕迹混在一处,一时之间竟难以分辨。
希望能混过去。
苏水湄蜷缩到墙角,她伸手去触陆不言的额头。
男人嘴唇干裂,额头发烫,嘴里却在嘟囔着冷。
苏水湄略思半刻,就把男人抱进了怀里。
可这样还不行,男人身上的伤口没有止血,这样下去,必死无疑。
苏水湄左右细看,她身上的外衫和里面的衣裳都被血水和汗水沾湿了。而老陆不言的衣服就更不用多了,比她身上的还脏,还破。
怎么办?
苏水湄看着他还在渗血的伤口,感受着男人渐渐流逝的生命力。
就这样等死吗?
不,不能等死。
苏水湄咬唇,涨红了脸,哆嗦着手解开自己身上的衣裳,露出莹润白皙的肌肤,然后松开了自己身上的裹胸布。
.
陆不言觉得很累,其实他从未轻松过,可这次,他却格外的累,就像是前面二十多年的累都一下子累加爆发了出来。
他想,或许他真的可以休息一下了。
可是脑子里有一个声音不断的在告诉他,他不能休息,就算是死,他也只能为圣人而亡。
陆不言艰难喘息,他想对那个模糊的人影说自己真的很累了。
可那个人影却仿佛没看到他一般,握着他拿着剑的手,“剑是你的命,丢了命都不能丢了剑。”
剑,他的剑呢?
陆不言下意识动了动指尖,他触到一个硬邦邦的东西,他想,他的剑还在手上。
身体和精神疲累到极致,陆不言却不能放松半丝。他挣扎浮沉在泥潭里,那里是炼狱,是专门属于他一个人的炼狱。
陆不言的精神绷紧到极致,苏水湄看着男人紧皱的眉头,男人因为发热而涨红的脸,有些不知所措。
她用裹胸布替陆不言绑住了伤口,可伤口还是在渗血。
“汪汪汪!”突然,精神了不少的小奶狗把嘴里叼着的东西递给苏水湄。
苏水湄低头一看,眼前一亮。
晒干的蓟草?可以用来止血!这是哪里来的?
小奶狗从洞里钻出去,又钻回来,叼回来更多的蓟草。
苏水湄替陆不言将蓟草敷上后,没忍住,从狗洞里探出一颗脑袋。
只见狗洞后面居然是一座院子。
有一白发白须的老人正在收拾药草,看到那小奶狗过来,便道:“又去哪玩了?怎么才回来?”
小奶狗儿颠颠跑过去,老人年事已高,眼睛也不好使了,摸到小奶狗身上的伤口,面色大变,“又碰着那疯狗了?”说着,老人赶紧拿了蓟草要给小奶狗敷上。
小奶狗儿一叼,径直朝苏水湄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