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空中俯瞰,这一年,北京城春节的万家灯火,好像比往年更亮一些,地上的人们似乎更加热闹。
鞭炮声中,这一年就这么过去了。
长夜过半,楚韵脸上泛着红晕,裸着肩膀趴在他的胸口:“王建业。”
“嗯。”王建业一手枕在脑后,一手捂住她露出来的香肩。
“我好爱你!”
王建业笑,侧头看她,满眼满心都是她,这个女人,真的长在他的心尖尖上。
他把被子往上拉了一截儿,拍着她睡觉。
大年初一,一家四口换上新衣裳,王沐和王林穿得厚,圆圆滚滚的像只笨鹅,楚韵和王建业则一个穿着白色的长款羊绒大衣,一个穿着深蓝色的长款羊绒大衣,虽说颜色不一样,但从款式、袖口这样的细节看,一看就知道出自同一个人之手。
打开门,楚韵冷得一哆嗦,王建业不厚道地笑了:“要不回去换一身棉袄?”
楚韵坚强地摆摆手:“不要,我要穿好看点。”
王建业摇摇头,去屋里给她拿了一条厚毛巾和一双保暖的手套,毛巾太大太厚,就跟一床小毯子一样,就差把楚韵整张脸埋在里面了。
楚韵想把围巾往下扯一点,王建业不让:“乖,等到老师家里就可以取下来了。”
王建业手里提着拜年的礼物,一家人慢慢悠悠地走着去老师家。
他们出门早,到的时候,屋里已经来了一些客人了。
一进门,师娘先看到王建业,又看到他身边气质不凡的女子,脸上挂满了笑容:“建业,带着你媳妇儿来拜年啦?”
王建业温和道:“师娘过年好,这是我的媳妇儿,楚韵。”
楚韵取下围巾,笑着跟师娘问好,又把身后两个孩子拉过来:“这是我家两个孩子,王沐和王林。”
王沐带头叫奶奶好,把师娘喜得牙不见眼,赶紧给两个孩子塞红包,塞糖。
师娘高兴地走到书房门口喊了一声:“老纪,建业带他媳妇儿和孩子来了,你快出来看看。”
书房里响起了桌椅板凳挪动的声音,片刻,一个干瘦的老人走出来,脸色有点严肃,他一张口,却又变成慈祥的老爷爷。
“这就是楚韵吧,前几年你给我们寄的东西,费心了。特别是你寄的茶叶,我们都喜欢得很。”
楚韵笑:“老师喜欢就好。”
纪明朝王沐和王林招招手。
两兄弟是个胆子大的,一点都不害怕,直接跑过去:“老爷爷,我是不是要叫你师爷爷?”
纪明哈哈大笑:“叫师爷爷有点拗口,你们直接叫我爷爷吧。”
“好呀!爷爷!”
纪明都没搭理王建业,拉着两个孩子去书房,和屋里一群老朋友聊了起来。
楚韵也被师娘拉着,女人家嘛,聊孩子聊一日三餐,都能聊上一天不嫌烦。
家里的事情,楚韵从来都是亲力亲为,师娘想聊什么她都接得上话。
王建业被冷落了,郭旭和罗红日到的时候,就看到王建业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客厅的角落。
罗红日放下手里的年礼,幸灾乐祸道:“哟,老师和师娘的心肝儿现在换人啦?看看我们的三师弟,大过年的,郁闷得一句话都不说。”
师娘笑眯眯道:“哎呀,我和楚韵聊得太开心了,你们师兄弟和建业好好聊聊。”
郭旭一边进房间一边脱衣服:“别管他,就该让他受受冷落。”
纪明夫妻俩一辈子无儿无女,作为大师兄的郭旭,是被老师和师娘照顾大的,这些年郭旭一直承欢膝下,相当于老两口的半子,回北京后,郭旭也一直和老两口住在这里。
王建业看了一眼罗红日:“我想起来,我还真有点事情跟你说,走,我们进房间聊。”
罗红日挥开他的手:“干什么?我还没和弟妹打招呼呢。”
王建业不管,直接拉着罗红日去郭旭房间。
被大佬门口,罗红日还傲娇呢:“别碰我,讨厌,有话不能在外面说,你想偷偷跟我说什么见不得人话?”
王建业推着罗红日进房间,房门砰的一声关上。
师娘笑得眼角的鱼尾纹都绽开了,她跟楚韵说:“他们师兄弟几个呀,别看在外头的时候都挺正经的,一凑在一起,就要抬杠,怎么说都说不听。”
楚韵淡淡一笑:“王建业有这样的师兄弟挺好的,以后要多来往才好,我还想明天请两个师兄到家里吃顿饭。”
师娘忙不迭地赞成:“可不是嘛,我和你老师啊,就盼着他们一切顺顺利利都好。”
楚韵从这句话里听出了无限的惆怅,和很多没说出口的心意。
楚韵细细打量这个年过半百的老人,她把丈夫的学生当小辈看待,当年一群学生跟着他们去东北,想必她心里还是有点难过吧?
或许觉得,耽误了他们的前程。
楚韵握住师娘粗糙温暖的手:“以后呀,王建业要上班,我要上学,师娘有没有时间帮我带带王沐和王林?”
师娘十分惊喜:“当然愿意,我空闲时间多,你忙不过来,就把两个孩子送过来。”
“嗯。”
两个女人相视一笑,一切都在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