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竖起一根手指:你要是真的放不下看不开,就给我个准话儿,我直接送你一程,也免得你纠结痛苦
若华微微一笑:那第二个选择呢?
乔宣从口袋里掏了掏,拿出一个拇指大小的玉色果子来:这是忘忧果,就是上神吃了,也得把记忆忘的一干二净,你吃了这个,我就当之前的事没发生过。
若华脸色终于微变,冷笑一声:你还是杀了我吧。
乔宣点点头:你选第二个,我明白了。
说着一手掐住若华的下巴,把果子强行塞了进去,那果子入口即化流入若华口中,若华微微挣扎了一下,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枢尘看着这一幕,皱眉道:这忘忧果十分少见,十万年才能得一颗,虽然能抹去上神记忆,但也是洗涤根骨的圣果,脱胎换骨,重获新生,你便这样给了她?要我说杀了就是,何必还要浪费这样的
乔宣耸耸肩:这玩意儿我留着也没啥用,给她吃了又如何,做人不要那么小气嘛。
枢尘顿了顿,他可不是小气,只是对于乔宣放过若华不满。
乔宣站起来,拍拍手道:我们回去吧。
枢尘:好
就在路过他身边时,乔宣冷不丁的开口,道:你早就知道,打开封印的是我,对吗?
枢尘脚步一顿,喉结滚动了下,定定看着乔宣。
乔宣回头一笑。
难怪啊,我之前就觉得奇怪,师父都要死了,你们却还不让我去找白苍,什么都不让我做,原来乔宣淡淡开口:原来你们早就知道了,白苍根本不是关键,真正打开封印,导致一切的人是我。
枢尘每听乔宣说一句,脸色就越加白一份,他嘴唇颤抖了下:我
雪暝不太明白他们在说什么,虽然乔宣表情平静,但他们的态度还是让它觉得有些不安,于是拿脑袋蹭了蹭了乔宣的颈侧,露出担忧的神色。
乔宣摸摸狗头,笑:我没事,你别担心。
雪暝觉得有些烦躁,它不希望乔宣不开心,也不懂他们纠结什么,但对它而言,只要能跟着乔宣的身边,它可以为他做任何事情。
乔宣转头对枢尘道:走吧,还呆着做什么?
枢尘垂眸敛目,薄唇紧抿,到底一言不发。
两人一狼很快就回到了天界。
乔宣让雪暝回去等他,然后就往师父的住处走,枢尘伸手拉出他的手,神色为难,终于哑声道:师兄他,只是不想你为难
乔宣淡淡回眸,看了他一眼,我知道这不是你决定的,至于师父的事,不需要你来多言。
枢尘神色狼狈。
乔宣一字字道:松手。
枢尘终归无法阻拦,他的手指微微一动,颓然松开了手。
乔宣头也不回的离开。
悬河谷里四季如春,美丽如画,一如既往。
一切都看起来生机勃勃。
只可惜,就要成为无主之地了。
这里的一花一草一木,都不知道,将要发生什么
乔宣终于在石室前停下脚步。
他自嘲的扯了扯嘴角。
当若华说出那些话的时候,他心中只觉得荒谬可笑,但一切却由不得他不信。
原来这一切就是一个圈。
自己跌跌撞撞闯遍三界,自以为是的寻找真相,却反而阴差阳错打开了封印,让师父几十万年的坚持毁于一旦。
三界岌岌可危,就连师父,都要死了
如果自己当初渡劫成人,便听话的留在悬河谷,哪里也不去,乖乖的待在师父的身边,自然也不会误入遗迹,看到幻境,更不会前往冥界,一切都不会发生
只因一念之差,结果天差地别。
可这世上,唯独无法挽回的,就是已经发生的事。
后悔是最无济于事的东西。
只是真的很不公平啊
犯错的该死的分明是自己,承受代价的却是师父。
这就是天道吗?
乔宣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
太初斜斜倚在床沿边,银色发丝垂落在脸侧,纤长眼睫微颤,见到乔宣回来了,轻轻咳了一声,担忧的道:我和你说过,让你不要去的。
乔宣的手握紧,声音低哑:师父,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太初并未问他说的知道是什么,而是轻轻道:这很重要吗?
乔宣道:是不是我第一次渡劫的时候,你就知道了?
太初叹了口气,不置可否。
所以,一切果然都是真的,自己的猜测没错。
师父的态度,让他再无怀疑。
他闭上眼睛,恍惚之间,仿佛回到千年前,那是他第一次渡劫,他满怀希冀,以为就此就可以修成人形,好好做个人了谁知道他不过区区一只幼鸟,也算不得天纵奇才,竟引来九九八十一道天劫,生生将他的神魂劈了个稀碎。
后来乔宣懂得多了,才知道一般人,可是享受不到这般顶级待遇的。
但他安慰自己,也许是因为自己是唯一的凤凰,才引得天道多关照了一点,现在才明白,那只是天道想要他死而已。
如果师父那时候就知道一切,又从天劫之下护住自己一缕神魂,送自己去历劫,是不是从那时开始就违背了天道旨意?看似轻描淡写的拦下天劫,其中又到底付出了何等代价?
这些自己都不知道。
也无法想象。
太初看着乔宣这般模样,轻轻招了招手,道:过来。
乔宣往前挪动了一步,跪坐在师父的跟前。
太初垂眸,缓缓交代:七世劫难,虽然苦是苦了点,但七世轮回蒙蔽天机,天道便再找不到你,日后安安分分,做个闲散小仙,倒也不必再担忧老天为难你。
乔宣微微扯开嘴角。
原来这就是自己必须历劫七世的原因,死了七次,受尽磨难,不过是为了躲避天道追杀
七世情劫,一线生机。
原来指的是这个意思啊
可是,难道你以为我,只是在意这个吗?
你以为,我只是怕死吗?
莫名的怒意涌上胸腔,乔宣咬牙,一字字道:师父,您既然要守护三界,却冒险留下一个,最不该留下的人,难道不觉得好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