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白州对白苍说的最后一句话。
因为就在他将那一刀刺下的时候,白苍已经积攒了一丝真气,一举扭断了白州的脖子,他慢慢的站了起来,将胸口上的刀子拔了下来,道:你做的没错,就是话多了一点。
而且,你太弱了。
他杀了那个养活他,保护他,陪伴他他唯一信任的人,因为这个人要杀他。
原来这个人,和其他人并无任何不同。
这个人给他上的最后一课,就是不要信任任何人。
白苍认为他说的对。
从此以后,他只会为自己而活。
白苍杀了白州,这件事没有引起任何波澜,白涂不在乎死了一个废物儿子,白州这样软弱无能的人,能活这么久已经很稀奇了,至于白苍为什么要杀死白州,也没有任何人过问。
倒是后来其他兄弟看到白苍,阴阳怪气的奚落了他几句:你那个废物哥哥早该死了,拿了你那么多东西,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这样的人活着也是浪费资源。
白苍看着对方,心道原来这件事,别人都是知道的。
只有自己不知道。
因为从他有记忆的那一刻开始,白州就以一个保护者身份出现在他面前,他给了他活命的机会,让他能够在这里长大,给了他不曾奢望的温暖他全身心的信任着对方,从来不愿意从恶意去揣度,他最信任的哥哥,也许不过拿他当做乞讨的工具,只是为了多获取一个人的资源,只是
但他终归还是要明白,既然活在这样的世界,就要接受这个世界的准则,以后的路一个人走,他也一定可以活下去的。
白苍努力修炼,很快就成为了白涂的左臂右膀。
杀死别人,获取战利品,然后变强。
循环往复。
只要别人无法杀死你,你就会变的越来越强。
白苍十五岁的那一年,血雨宗迎来了大敌,眼看灭门之灾将近,白涂命令白苍:你带人前去阻挡,我带人后面围剿。
白苍带着人去了,但一离开白涂的视线,就悄悄躲藏起来,任由敌人长驱直入,将准备带着女人逃走的白涂逮了个正着。
白涂本打算忽悠白苍去御敌,用白苍的命拖延时间,自己好趁机逃命的,谁知道白苍根本没有迎战,最后来不及逃走,被其他魔宗的人斩杀当场。
等一切结束之后,白苍才回到血雨宗。
这里被洗劫一空,他望着白涂死不瞑目的尸体,神色平静,不要信任任何一个人,是白州教给他的最宝贵的东西。
后来又过了很多年。
白苍经历无数厮杀,尔虞我诈,他始终记得,他只能信任自己,是白州的教导,让他从无数次危机中活了下来,宁可背弃别人,也不相信任何人。
这就是西荒域的生存准则。
三十年后。
白苍已是西荒域赫赫有名的魔修,他创立了无涯教,控制了浊河附近很大一片区域。
按照惯例,无涯教控制下的村庄,每年都要进献少男少女给无涯教,有资质的可以做炉鼎赏赐给属下,没姿色又没资质的就作为贱仆使用。
白苍并不像他的父亲,沉迷于荒淫之乐,在他的眼中,那个好色荒淫的老东西是个没用的废物。
他修炼的也是魔功,走的却是更凶狠霸道的路子,吸取他人魔力锤炼自身,使用资质普通的炉鼎,还不如去抢夺更多的资源,会使他修炼的更快。
直到有一天,他的属下给他送了一个礼物,一个漂亮的纯阴炉鼎。
纯阴炉鼎数百年难得一见,若使用纯阴炉鼎双修,有助于提炼魔力,使他的魔力更加纯粹,而更纯粹的魔力代表着更大的进阶希望,所以纯阴炉鼎的现世,往往都会引起众多魔修的抢夺。
白苍虽然修炼方式霸道,但因为吸取太多他人魔力,导致法力不够纯粹,在提升到一个境界后终于遇到了瓶颈,这确实是个他用得上的不错礼物。
他望着那个胆怯的少年。
少年容貌明艳靡丽,有个难得的好样貌,再加上这样特殊的体质,注定会沦为强者的所有物。
白苍留下了他。
少年没有修炼资质,胆小怯弱,无能愚蠢,但他想要活着,白苍看得出来
白苍想,不过又一个和白州一样的人罢了,在西荒域人有太多这样的人,弱小又无能,没有修炼天赋,但他们却不甘心死去,不择手段,拼了命的也要苟且偷生
只要少年还有用,给他一口吃的,给他穿的住的。
让他乖乖留在自己的身边。
至于他会不会背叛自己,白苍并不在乎,因为他不会给别人背叛自己的机会。
少年果然和白苍设想的一样,很快被他得到的一切诱惑了,为了留住现有的一切,开始费尽心思的讨好自己。
那天白苍从外面回来,看到少年穿着一身粉绿色的裙子,化着浓艳又可笑的妆容对他搔首弄姿,他忽然笑了,大概和白州的不同的是,青浔是个真的傻子。
他想活,却不知道怎么活的更好,随波逐流,任由命运摆布,还不如白州活的明白。
至少白州懂得怎么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去获得更多的利益。
而青浔却只想得到怎么讨好自己。
能吃饱穿暖,就别无所求。
但白苍却不讨厌这样的少年,想要活着并不是罪过,蠢一点也不是什么问题,他的身边不需要太聪明的人。
少年懵懂又无知,不知道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就连做坏事都不会只要自己高兴了,就会铆足了劲儿讨好自己,好像只要自己高兴他就高兴,自己开心他就开心,他的眼里有毫无掩饰的贪婪,却也有着至纯至粹的仰慕
他的一切都一览无余。
能活到现在,真是运气。
白苍第一次觉得,留着这么个玩意儿也不错。
他愿意对他多一点耐心和容忍,因为少年确实是个有用的炉鼎,而且可以让自己解闷开心,对于白苍来说这些就够了,他本也没有想过要更多。
大约是察觉到了自己的纵容,少年渐渐的放开了些,没有一开始那么胆怯和拘谨了,他像是只胆小的小动物,在猛兽的地盘小心翼翼的,试探自己可以走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