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王一回府,便换了一身装束,去了英国府。
书房中。
端王来回踱步,怒气冲冲道:“太后只召见了太子与郢王一家,全然没将我们这些皇子放在眼中,她老人家这心真是偏的越发离谱。”
“太后一向不过问朝中之事,她便是偏心太子又能如何。”霍远思倒是没他这么生气。
端王见他依旧笃定,赶紧说:“舅父,您赶紧再想想法子吧,先前您一出手,就让太子摔了一大跤,吃了这么大的亏。”
对于霍远思的老谋深算,端王还是佩服不已。
先前他一味与太子在朝堂上争斗,自然是赢少输多。
毕竟太子在六部之中的影响力比他要大的多,要不然他也不会剑走偏锋,在扬州干下那样的事情。
倒是霍远思一出手,布下此局,看似用处不大,谁知竟有此奇效。
“善兵伐谋,你与太子两人争斗,多是在朝堂上,他素来有贤名,你自然不是他的对手。倒不如从别处找到他的弱点。只是连我也没想到,太子竟会为了一个伶人,顶撞圣上,当真是愚不可及。”
“他如何能与你比。”
端王微冷笑出声:“还不是父皇偏心东宫,这么些年母妃统管后宫,早有皇后之实,为何迟迟不封母妃为后,还不就是怕我成了中宫嫡子,会彻底威胁太子的地位。”
“早晚有一天,我要将属于母妃的尊荣,都还给她。”
霍远思见状,倒是没有意外,微一沉吟:“如今太后病重,咱们只能按兵不动。待太后身体稍好之后,我自有一计,能让太子彻底没有翻身的可能性。”
端王闻言大悦:“舅父,你还有什么法子?”
“只是此计过于凶险,而且还得你配合。”
端王笑了笑:“只要能将太子拉下马,哪怕让我以身犯险都在所不惜。”
*
随着太后身体的康复,太子日夜侍奉,孝心感人。
哪怕是永隆帝也说不出别的,便在太后的夸赞下,大肆赏赐太子。父慈子孝的场面,叫朝野上下也松了一口气。
毕竟除了端王一派之外,大家都不希望太子真的被废除。
一到四月,春暖花开之时,却是沈绛每年最低落的时候,因为她母亲的忌日快到了。
因为今年是母亲离世十年,沈殊音想要给母亲做一场大法事。
沈绛认识释然法师,所以她前往护国寺,准备这场法事。
谁知到了寺庙中,却听说释然法师正在接待贵客,于是沈绛在厢房中等候。
直到有小僧人前来知会,法师接待完贵客,可以见她。
沈绛前往释然法师的禅院,谁知中途就看见几人走过,为首之人似乎有些眼熟,她定睛一瞧,才发现竟是端王。
他为何在此处?
端王似乎也是前往厢房,并未看见沈绛。
于是她入了释然法师的禅院,待她说明来意,想请他亲自主持母亲的法事。
“其实小僧早已经不接这样的法事。”释然法师委婉一笑。
沈绛露出歉意:“我并不知此事,如有唐突之处,还望大师海涵。”
说着,她想了下,问道:“不知寺内还有哪位大师能主持这样的法事呢?”
“但如果委托的人是沈姑娘,小僧还是愿意破例。”释然法师轻声一笑。
沈绛怔住,待明白他的意思后,这才道:“多些法师,不知法师为何会改变主意。”
“自然是因为,这是沈姑娘所托。”释然温和一笑。
他是出家人,自然不会打诳语,更不会调笑沈绛。
只是这短短的三言两语,已让沈绛有些羞赧。
她自是明白释然这样德高望重的大法师,为何独独对她网开一面,无非是因为谢珣。
“多谢大师。”
沈绛双手合十,恭敬说道。
释然回礼,却轻声说:“先前我帮着程婴隐瞒他的身份,已是犯了戒律。小僧早已经自请领命了责罚。”
沈绛愣住,没想到居然还有此事,她赶紧说道:“我从未怪罪过大师。”
“说来,小僧还要多谢施主。”释然声音温和,有种让人平心静气的温雅。
沈绛望着他,有些不解,他要谢自己什么。
“师弟程婴自幼多灾多舛,虽天生贵胄,却历经磨难。是以恩师在世时,便一直担忧他性情偏激,总有一日会误入歧途。”
释然的眼眸落在沈绛身上,许久,低声说道:“师傅离开后,叮嘱我看顾师弟。”
“没想到真正救他出苦海的,却是沈姑娘。”
沈绛听着他的话,心有有种酸涩难忍,却又有汩汩暖流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