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有客人来府中?”沈绛瞧见门房,随口问道。
门房支支吾吾,点了点头。
沈绛好奇,带着阿鸢进了前厅,就听到厅内有人在说话。
她走近时抬起手,示意阿鸢脚步放轻。
这时,一个声音从厅里传出来,这是沈殊音的声音。
只听她淡然说:“韩夫人慢走。”
“大小姐。”随后另外一个柔弱的声音响起,带着哀求:“便是我不能回来,二姑娘是府中的姑娘,总该让她回来吧。”
沈殊音语气冷淡:“韩夫人,我如今还敬重称呼您一声,是因为你毕竟在侯府里也当了这么多年的长辈。所以我不想将话说的太过难听,免得你我都难做。”
“但是沈芙绫为什么不能回到沈家,想必这其中缘由,你我皆清楚,何必还拐弯抹角呢。”
韩氏低声道:“大姑娘,你被绑架与芙绫毫无关系,她也跟着您一道被绑。女子被绑架是何等糟蹋名声的行径,她若是想要害你,又何苦自己陪着您一起遭罪。”
“您一个人逃了出来,她却孤苦伶仃。在船上足足待了好几日,才被人发现。”
沈绛听到这里,已经明白了。
里面坐着的这人,是沈芙绫的姨娘韩氏。
她今日来家中,似乎是想要让沈芙绫回侯府住。
一旁的阿鸢神色着急,似乎生怕沈殊音被韩氏的一张巧嘴说服。
她轻轻扯了扯沈绛的衣袖,却又被沈绛回头,一眼瞪住。
里面的对话,还在继续。
“也幸亏我父亲竭力保护她,才未能让流言蜚语传出。可是侯爷爵位恢复之后,竟从未提及我们母女,未免也是偏心太过。二姑娘如今日日食不下咽,夜不能寐,眼看着身子骨一天比一天弱。”
“大姑娘,如今咱们沈家几位姑娘都是待在闺中。若是二姑娘真有个好歹,你与三姑娘岂不是要背负上逼死姐妹的名头。”
沈绛嘴角勾起,哟,还给她甩黑锅呢。
沈芙绫要真是吃不下饭,睡不着觉,活生生把自己气死了,那也是她自个想不通。
与旁人何干。
显然她的想法与沈殊音不谋而合。
沈殊音高坐在厅堂的高座上,微微偏头望着韩氏,她打小性子温和,与沈芙绫相处还算融洽。当初瞧着韩氏,也不是那等自命不凡的贪婪性子。
自打沈殊音出嫁之后,整个侯府只剩下韩氏和沈芙绫母女。
或许就是在这段日子里,她们在侯府当家作主,将这心给当大了。
沈殊音后来也了解,沈芙绫之所以牵扯到四皇子之事,是因为她与四皇子早已经私下里暗通款曲。
沈芙绫奔着魏王妃的尊贵地位,四皇子呢,则是奔着沈作明的兵权。
两人说是情投意合,实际是沆瀣一气,狼狈为奸罢了。
难怪沈家败落后,韩氏这个外嫁姨娘能在韩家待的这般自在逍遥。
沈殊音轻抿一口茶,优雅放下:“韩夫人,看来我与您客气,你倒是不打算与我善了。我与你直说了吧,父亲临走之前曾经说过,沈芙绫如今虽还姓沈,但是她的事情,我们沈家不会再管。”
“什么?”韩氏似乎不敢相信,猛地握住座椅的扶手。
沈殊音声音更加冷漠:“不过父亲也绝非无情到底,若是沈芙绫日后出嫁,侯府依旧会出五千两银子,给她置办一份嫁妆。”
韩氏极怒:“芙绫是沈家的女儿,她要出嫁也应该是在长平侯府出嫁。”
五千两银子并不少,世家大族里子女人数众多,婚嫁丧娶,样样要钱。
有些府上,嫡出的姑娘嫁妆银子,也不过就是五千两。
韩氏在意的不是银子,虽然如今魏王这个靠山已经没了,可是沈芙绫手中也攒足了银子。
她们不缺银子,缺的是一份体面。
沈芙绫如今还没出嫁,却已经相当于被沈家逐出家门,以后谁会娶她。
哪怕韩氏靠着韩家的人脉,替沈芙绫寻得一门好亲事,可是她真的能在韩家出嫁吗?这岂不是名不正又言不顺。
沈殊音轻笑:“我知道韩姨娘你肯定不会接受这样的事情。不过爹爹临走之前,倒也说了第二种法子。”
韩氏脸上闪过喜色,“什么办法?”
“爹爹说,沈芙绫想要在长平侯府出嫁,倒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她必须得嫁出京。”
登时,韩氏脸色煞白。
沈作明虽然看似性子温和,可他是西北大营主帅,手握千军万马,岂会妇人之仁。
沈芙绫做出坑害自家姐妹的事情,沈作明已对她失望透顶。
韩氏摇头:“不可能,侯爷不是这等冷酷绝情之人,他不会忍心让芙绫外嫁出京的。我要给侯爷写信,要是侯爷不回信,我就去西北大营亲自找侯爷。我就这么一个女儿,我不会让她嫁出京城的。”
沈殊音脸色一冷:“韩姨娘,父亲如今正在前线与北戎人打仗,你竟还要拿这样的儿女私情去叨扰他。若是此事传到朝中,旁人该如何看待韩大人呢。我听闻韩大人马上就要外放了。”
正是因为韩善长要外放,韩氏才着急。
父亲若是走了,沈芙绫的婚事得耽误到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