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张俭不知是过分自大还是如何,他所有的证据都那么明目张胆放在他的书房,只做了简单遮掩,被锦衣卫的人一下就搜了出来。
皇帝看着证据,一字一句,直至双手捏得发白。
周围内侍见状恨不得都缩起脖子,不敢发出一丁点声响。
不知过了多久,皇上将账册狠狠摔在案桌前的金砖地面上,折子翻了几翻,最后摊落在地上,他胸口上下起伏,忍不住伸手按了下:“这些混账东西当真是胆大包天,其心可诛。”
殿内的内侍被这一句话,吓得纷纷跪下。
各个额头深深抵着地砖,不敢动弹。
永隆帝只知谢珣这次在扬州弄出的动静极大,可他并不知道这其中内情。
因此他实在是没想到,扬州这些官员居然敢如此胆大包,开私矿、私制兵器,养私兵,贪污受贿,买官卖官,桩桩件件都够牵涉其中的人,抄家流放,永世不得翻身。
谢珣低声劝道:“皇上息怒,万不可为了这些人气急劳神。”
皇帝深吸一口气,摇头:“老四出事之后,我原以为他们会收敛几分,没想到一个个竟是如此贪婪。”
张俭在扬州贪墨了那样多的银子,除了铸造兵器之外,还有一部分都给了赵家。
这个赵家是三皇子谢昱瑾王妃的娘家。
先前折了一个四皇子不说,如今又有一个三皇子。
在这一刻,永隆帝更能感觉到自己的无力。
若是他年轻力壮时,这些儿子谁敢起这等贪婪的心思,不管心底如何想,面上总是各个恭恭敬敬。
如今他的这几个儿子,有谁是没有小心思的。
永隆帝虽不喜太子,可他也从未动过废弃太子的心思。毕竟储君之位,乃是国之重本,随意更换储君,便是动摇国统。
他还不至于荒唐到这种程度。
永隆帝握着另外一本证据,抬头望着谢珣:“程婴,你说此事该如何是好?”
“微臣以为,此事乃彻查到底,这些证据虽是白纸黑字,但也不排除诬陷之可能性。所以还应先审问扬州知府张俭等一干嫌犯。”
谢珣之话似乎正对了永隆帝的心思,不管如何,他还是不想轻易动三皇子。
一个四皇子已被当众贬责,如今再来一个端王,这叫天下人如何看待他这个皇帝,莫非都以为他作为帝王,连自己的儿子都管不好。
所谓家丑不可外扬,哪怕皇家没有家事,永隆帝还是不想将这件事立即宣扬出去。
“好了,我与你一道去看看太后。”
*
沈绛回来的极巧,第二日正好是元宵节。
她早上起床后,躲在厢房里看账本,姚羡可真够厉害的。
昨个她刚回京城,今个他就把账本送了过来,美其名曰让她过目。
这是纯心不想她安心过完元宵。
“小姐,小姐。”阿鸢一边叫她一边进来。
沈绛翻着账本,百无聊奈道:“怎么了?”
阿鸢凑近后,特别神秘道:“小姐,你都不知道我刚才听到了什么。”
沈绛:“说。”
阿鸢原本还想卖卖关子,让她多猜一会儿,可是她这人打小就藏不住事儿:“咱们侯爷,把大姑爷打了一顿。”
“呸呸呸,”阿鸢说完,就在自己的嘴巴上轻拍了几下:“是前大姑爷。”
沈绛倒是有些惊讶,问道:“爹把方定修打了?”
阿鸢点头:“可不就是,听说侯爷出狱之后,在家里休养了几天。身体刚一好,就拎了一把刀去了安国公府。要不是安国公亲自挡住,只怕大姑爷就要打死了。”
沈绛露出一个开心的表情:“爹爹,做得好。”
一直以来,沈作明虽然在旁人眼中是个能征善战的大将军,可是对于沈绛来说,他只是个温柔又和蔼还总是能满足她各种要求的好爹爹。
沈作明从未对沈绛发过火。
沈绛连他提刀的样子都没见过。
所以听到他居然拎着刀,去安国公府找方定修算账,居然还挺开心。
阿鸢得意道:“而且那个大姑爷…不是,是方世子的官职还丢了,听说是他犯了错,皇上撤了他的职。”
四皇子之事,方定修牵涉其中,西北大营的许昌全,要不是他的话,欧阳泉一个小小香料商人如何能搭得上线。
不过要真以这个定罪方定修,沈作明只怕也要牵连其中。
毕竟他也有不察之罪。
所以皇上干脆找了个缘由,先撤了方定修的官职。
至于其他的罪名,要么安国公府这艘破船真的有三千烂钉,找到缘由让皇上手下留情,要不然的话,只怕方定修一事都不得翻身。
阿鸢见沈绛也笑得开心,不由说道:“便宜那个昌安伯府了。听说侯爷原本去完安国公府,还想再去昌安伯府。但是被大小姐拼死拦下了,大小姐说小姐您还没成亲,侯爷要是这么闹腾的话,会耽误小姐您的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