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辞安抿嘴,点了点头。
两人之间,又是一阵静默无声。
就在沈绛准备开口告辞,突然听到身侧的男子,缓缓开口说:“不算打扰。”
沈绛眨了眨眼睛,有些不解的望向他。
温辞安转头,望着她,一向古板肃穆的脸上,居然露出一丝笑意:“三姑娘来问之事,不算叨扰。”
沈绛愣住。
“若是日后三姑娘还有事,不知该询问何人,只管来问我便好。”
温辞安从来都是端方克制之人,在男女之事,更是从无半分越矩。哪怕他家的门槛被媒婆踏破,他都不曾对婚事有半分上心。
活了二十三年,从不知心动为何的人。
居然在此时,此刻,头一次对一个姑娘主动了一次。
沈绛微微抬起头,脸上带着错愕。
温辞安扭头,尽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冷淡些,他轻声说:“三姑娘在扬州帮我遮掩,这件事我一直未能报答。日后三姑娘有事,温子瞻必舍命相赴。”
冷风中,沈绛的脸颊又烫又热,整个人像是被放在火炉上炙烤。
许久,她才惊慌道:“温大人何必说这样的话,当初我求温大人替我父亲伸冤,温大人也不曾认识我,便一口应下。若真的论起恩情,只怕温大人的恩情比我大多了。”
沈绛说完,再不敢逗留,赶紧转身离开。
温辞安依旧站在甲板上,任由寒风拂面。
“一直都说过,温子瞻光明磊落,乃是当朝不可多得之人。如今看来,似乎是不尽然。”一个冷漠至极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温辞安心头幽幽一叹。
他缓缓转头,看着身后的谢珣。
他这一生算得上光明磊落,偏偏在这件事上,却极尽卑鄙。
自从沈绛上船之后,他便看出她与世子殿下之间的冷漠,居然无法克制本心,往前探了一步。
谢珣望着温辞安,幽深眼眸里透着冷光,“温大人,可还记得,欠我一条人命?”
“殿下之恩,温辞安时刻不敢忘。”
“不敢忘?”谢珣饶是心性坚韧,都被气出一声冷笑。
他说:“抢我的人,便是你对我的报答?”
温辞安淡然:“不知殿下这话,从何说起?”
谢珣一字一顿,语气极重:“舍、命、相、赴,这是何意?”
温辞安正色:“三姑娘在扬州不惜声誉,救我之恩,温辞安从来没忘。至于殿下之恩,日后只要殿下一声吩咐,只要不违反大晋律法,温辞安定不会推脱。”
好一个不违反大晋律法。
谢珣被气笑了。
他望着温辞安,冷漠道:“我与阿绛虽未经过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却已是两情相悦。温大人乃是正人君子,日后还望你谨守分寸二字。”
谁知他这样的话,不仅没吓退温辞安,反而让他眉头微拧。
温辞安问:“殿下虽是天潢贵胄,身份尊贵不可言,可是殿下的婚事,真的能由殿下自己做主吗?”
谢珣冷眸微缩。
他慢慢捏紧手指,心头竟起了一丝杀机。
温辞安却只是垂眸,仿佛丝毫未感受到谢珣身上迸发出的杀意,语气平平道:“是臣下多言,还望殿下恕罪。”
谢珣却一下松开手掌,将双手背在身后,扭身对着江面。
“我欲做之事,无人能阻。”
他一向以弱示人,世人都以为郢王世子,乃是不恋红尘不眷权势之人,宁可抛却尊贵身份,也要遁入佛门。
他是旁人眼中高高在上的圣人,已活到四大皆空的境界。
可如今,谢珣却丝毫不惧怕让温辞安知道,他的真性情。
不过一句话,威势霸气尽显。
第107章
之后几日, 傅柏林带着锦衣卫的人,日夜守候,吃食饮水, 都一一检查。
总算是风平浪静的到了京城。
船只在码头上停下时,众人心头的大石头,总算落了下来。
在下船之前, 阿鸢便兴奋不已,说道:“小姐, 咱们居然赶在元宵节之前到了京城,我听清明说,京城的元宵节别提有多热闹了。”
“听清明说的?”沈绛饶有兴趣问道:“你何时与清明关系这般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