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在谢珣摇身一变,成了堂堂世子殿下。
天潢贵胄,身份上一下变得天差地别。
傅柏林有心想在谢珣面前挽回挽回,以免让这位殿下,想起昔日自己随意指挥他做事的往事。可结果他这马屁还没拍呢,直接拍到马腿上了。
他恨不得一刀捅死这个内鬼。
于是他朗声道:“殿下,从今日起,卑职亲自带人巡防,负责船上守卫。万不能让这些宵小之辈,再次威胁殿下的安危。”
谢珣冷眼望着他,低声说:“望傅大人你能说到做到。”
沈绛坐在旁边,看着师兄这么跪在谢珣面前,一直沉默不语。
直到傅柏林带着人离开了船舱,对面的温辞安站起身时,突然扭头看向谢珣,问道:“殿下,如今我们的行踪已经暴露,何不弃了水路,改换陆路。”
“陆路耗时长,反而更加夜长梦多。况且经此一役,对方也不会再轻举妄动。”
谢珣摇头,拒绝了温辞安的这个提议。
温辞安闻言点头:“殿下所言甚是。”
说罢,他行礼又道:“微臣告退。”
见他离开,沈绛立即站了起来,冲着谢珣行礼道:“民女也告退。”
谢珣想要出言挽留,可是却看见沈绛已经追着温辞安而去,两人一并跨出房门,只留下他一人立在原地。
出了房门,温辞安就扭头问道:“三姑娘可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温大人,我有一事相问,不知可否劳烦您。”
温辞安有些奇怪,他道:“三姑娘要问?”
这些天他也看出来了,沈绛与世子殿下之间的关系匪浅不说,就连她与那位锦衣卫的镇抚使也是旧相识。
论起来,她可以去问其他两人,却偏偏来问他。
但是他并未拒绝,反而说:“此处并非说话之地。”
沈绛也点头,如今出了昨晚之事之后,船上的每个人都可能有嫌疑。
这条船上,如今看似平静,却暗潮汹涌。
虽然厨房里确实消失了一个人,可是那个人真的就是下药的真凶,毕竟一个厨房的小小帮佣,他哪里来的本事。
沈绛跟着温辞安,一路来到甲板上。
甲板上依旧冷风烈烈,江面上被吹起一层又一层的波浪,推动着船只不停往前。
这里虽冷,却不用担心会有人躲在暗处偷听。
毕竟只要有人想要靠近他们,就会被人发现。
沈绛放心问道:“温大人,你可知卫楚岚这个名字。”
第106章
温辞安某种闪过一抹极其惊讶的眼神, 他乃是最正统的读书人,最讲究不动如松,喜怒不形于色, 为人又这般板正肃然。
所以沈绛瞧见他这般神色,反而也被惊讶了下。
她小声问:“这个名字,是不是提不得?”
许久, 温辞安罕见点头:“若是旁人问我,我必会说一声, 我不知道。”
沈绛微微怔住。
连这样不惧一切的温辞安,都能说出这种话,可见卫楚岚这个名字的背后, 肯定有着一个极其血腥残忍的故事。
温辞安眺望着远方,沉思了一会儿,才说道:“三姑娘,应该不知如今的内阁首辅顾敏敬顾大人,乃是我的座师, 我能入都察院也是深受顾大人之恩。”
“当年我在翰林时, 曾替顾大人整理书稿, 时常来往于他家中, 无意中在他书房里发现了一副字。”
提到这件事,温辞安这样冷淡的性子,竟也生出了无限感慨。
他至今还记得那副字,一打开, 笔锋如游龙, 浑厚锋利, 扑面而来的金戈铁马之气势, 哪怕只是看着, 都仿佛能感受到下笔之人,胸有长风万壑。
温辞安被这样一幅字震撼,久久舍不得放下。
直到顾敏敬出现,他这才发觉自己的失态,连忙请罪。
顾敏敬不仅没有责备他,反而问道:“子瞻,你觉得这幅字如何?”
温辞安再次望向这幅画,思索了许久:“学生觉得,这幅字豪迈壮阔,气势恢宏,写这幅字的必是豪气万丈之人。”
“果然,你也看出来了。”顾敏敬极为珍惜的,从他手中接过这幅字。
这位朝堂之上说一不二的当朝首辅,脸上带着无尽的感怀,他的眼睛紧紧盯着画卷上的字,似乎想要透过这幅字,看到当初的故人。
温辞安从未见过老师这般,忍不住低声问道:“老师,不知这幅字是何人赠与?”
“他的名字,十几年前响彻天下,可是如今说出来,只怕早已经没几个人听说过了。”顾敏敬慢慢将字卷了起来,轻声说:“老了老了,总是忍不住响起过去的事儿。”
只是顾敏敬卷到一半,突然说:“这幅字若不是因为没有他的印鉴,只怕我还留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