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尽快带着你的人离开吧,我师兄也不喜这么多侍卫出没,毕竟寺庙里大部分都是普通信众,很容易造成恐慌。”
郢王世子的话,透着高高在上的吩咐。
方定修不敢辩驳,毕竟他带人来护国寺,本就是处于不可告人的目的。
要是惹怒了这位郢王世子,恐怕会旁生枝节。
毕竟之前就有属下来禀报过,先前兵部侍郎杨家的小公子不知如何得罪了郢王世子,竟被他扔进水里,淹了个死去活来。
这位世子殿下在京城太过神秘,脾气秉性更无多少人知晓。
万一是那种阴晴不定的性子,方定修可不确定自己会不会在小心间就惹恼了他。
“是,殿下。”
沈殊音在一旁安静站着,她几次抬头望向这位世子殿下,却又垂下头。
方定修谎话连篇,她不该信他说的一个字。
可是沈殊音却不敢赌,万一他手中真的有所谓的证据,那就会成为治爹爹罪的最大证据。如今圣上心思不定,他未必会真的要爹爹的性命。
可一旦真的有证据出现,只怕事情就会往最坏的方向而去。
待最后,她也未开口。
方定修温柔道:“夫人,咱们这就回去吧。”
沈殊音朝他看了一眼,没理会他伸出的手掌,径直离开。
方定修也未恼火,冲着郢王世子行礼后,便几步追了上去。
很快,院子里所有人都撤了出去。
暗格里的两人似乎都松了一口气,毕竟此处太过封闭,虽开了小气孔,但到底不太够两人长时间待在里面。
听着方定修离去的动静,沈绛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担心起来。
如今他与大姐姐撕破了脸面,大姐姐再跟他回定国公府,只怕更没出入的自由。
待佛殿内彻底没了动静,一旁的谢珣踢了一脚暗格的角落处,原本紧闭着的出口,突然出现一丝光亮,然后沈绛就感觉到眼前的光线渐渐亮堂起来。
沈绛心底压着的巨石,也一点点被挪开。
她用力吸了一口气,方才那种压抑、绝望、胆怯的情绪,也如抽丝般,渐渐被剥夺。
原来光明是如此的珍贵。
哪怕只失去了这么短暂的时间,此刻重新获得光明,她也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待她转过头,正想说话,才发现自己依旧躺在,身侧男子的面孔,就在咫尺间。以至于她望见时,心底莫名升起心虚。
他就躺在自己的身边,清俊面孔,没什么表情,眉清目朗,一如既往的清冷出尘。
沈绛回过神,惊慌从暗格内坐了起来,仿佛离他这般近,就是亵渎了他似得。
就在她爬出暗格之后,谢珣也跟在她身后,站起来,长腿迈了出来。
很快,谢珣将之前的莲台又挪了下,暗格再次闭合。
沈绛终于问出了,方才一直想问的话:“你为什么知道这里有可以藏人的地方?”
“护国寺乃皇家寺庙。”谢珣开口道。
沈绛不明所以,她自然知道护国寺是皇家寺庙,可这跟他知道这里的秘密有何关系。
谢珣不等她发问,继续说道:“因此寺庙建造后,就留下了可供藏身的密室还有密道。当然这些东西本不该被外人知道,我知道此地的秘密,是因为我幼年时,来护国寺贪玩,不慎发现此处机关,便一人藏在这个暗格内。谁知后来暗格关闭上,我却找不到出来的法子。”
找不到出来的法子?
沈绛听完,一颗心犹如被揪住,竟有些呼吸不上来。
一瞬间仿佛一个画面出现在她眼中,一个小小的幼童,就那样躺在密闭的暗格内,双手紧紧扒着那道门。
那种绝望的情绪,再度涌上了沈绛的心头。
方才她只顾着自己的情绪,却丝毫没顾忌他,甚至还需要他来安慰自己。
幼年时就被关在过这个小小暗格内的他,会是何等心境。
“后来呢?”她声音颤抖道。
谢珣低声说:“后来寺庙中的一位僧人,终于找到了我,把我救出。”
沈绛微垂眸,带着一丝庆幸道:“真是幸亏这位法师。”
随后她低声说:“若不是我的话,三公子也不用再躲在这里,我知道这肯定会勾起三公子你心底关于这个暗格的痛苦记忆。若易身而处,或许我根本做不到三公子这样。我与三公子非亲非故,可是却一次又一次得三公子的援手。”
幼年时,被关在此处茫然无助,本以为遗忘的记忆,此刻再次被勾起。
她只是想起梦境里的记忆,就差点被这样的幽闭所击溃。
他却意志坚定,不仅未受影响,还宽慰了她。
“只是举手之劳而已,三姑娘不用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