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云真大师的出身呢?
无人知晓,他闲云野鹤了一辈子,也许没有家人吧。
那按理石越跟着他也不可能可以学规矩礼仪,只可能是后来培养的,但他骨子里有种贵气等等,他知道他像谁了沈嘉从浴池里爬出来,随便裹了一条浴巾,跑出来冲到赵璋跟前,伸手遮住他的上半张脸,下巴的轮廓还有唇形像你。
赵璋扒开他的手,去拿了外衣给他披上,夜里还有些凉,赶紧先去把衣裳穿好。
我说真的。
那又如何,一点相似而已,世上要找出与朕相似的人也不少。
可是气质也很像,怎么说呢,就是一种凌驾于普通百姓之上的贵族气质,刻在骨子里的优越感,虽然他极力隐藏,但一举一动还是能看出些来,如果他真的从小都混迹在民间,为何会有这样的气质?
也许就是为了进宫特意学的吧。赵璋替他绑好腰带,刮了下他的下巴,有些人天生就要成为人上人的,石越话不多,是个沉稳的性子,不过既然你有所怀疑,朕会让锦衣卫盯着他的。
第二天,那胡商的案子闹的更大了,矛头直指城北的贫民,不少人现身说法,将这群人曾经做过的事情一件一件抖落出来。
偷窃抢劫都是小事,拐卖人口强奸民女的也不少,总的来说,这里就是罪犯的聚集地,在离城北如此近的地方丢了东西,那大家肯定都以为是这里的人干的。
真不知道朝廷官员是怎么回事,竟然要贴补那群恶民,这不是助纣为虐吗?
可不是,咱们这样的小老百姓也吃不饱穿不暖,怎么不见官府给咱们一些帮助?
我听人说啊,提出这个想法的是工部的沈大人,就是前些日子打压姐夫,替姐姐和离的那位,当时朝上的大人们都不同意,是他一意孤行说动了皇上才能动工的。
皇上对这位大人是真宠信啊,似乎每次这位大人的提议都是最先通过的。
可不是,人家可是一个师父教出来的呢,那能一样吗?
那这位沈大人为何要关照城北那群穷鬼啊,钱多的没处花可以给我们建新宅啊,我路过那边瞄了一眼,好家伙,宅子建的整整齐齐,颇为壮观,真是便宜了那群穷鬼了。
嘘我听到个小道消息,说是城北那边许多都是来路不正的混混,虽然穷,但这些人为了好处什么都做的出来,那位大人如此偏帮他们,他们以后可不就得为他卖命了?你瞧他们干活那股劲,恨不得十二时辰住在工地里,最后那宅子还得他们花钱租来住,以后让他们干什么就得干什么。
一群穷鬼有什么用?
一两个当然没用,那边少说也有上万人,作用大着呢,就拿那胡商的事情来说,若是那位大人一声令下,别说偷东西,杀人放火也不是不可能。
嘶听你这么一说也不是不可能啊,听说那胡商带来的货价值万两呢,将来那边是要建什么商贸区的,商人都聚集在那,可不就落入他的掌控中了?
沈嘉听到这些流言时就知道风向不对,这可不像是百姓自己推测出来的,而是有心人引导的。
他亲自带着人去了顺天府,表示工地进度不能耽搁,若是顺天府一天之内破不了案,他可以免费帮忙。
曹瑞文因为没找到那批货人有些烦躁,听到沈嘉的话只当他在讽刺自己,不客气地反驳:沈大人,在其位谋其政,您越界了。
那你可否先派人去搜查,人手不够我可以借你。
曹瑞文点点头,也可,既然沈大人急于替他们撇清干系,那就速战速决吧,免得时间耽搁长了发生意外情况,更说不清楚了。
他喊了洛捕头进来,让他点五十衙役去搜查,速度快些,沈大人等不急了。
沈嘉慢悠悠地说:那边还乱糟糟的,能藏东西的地方很多,不如本官派些人跟着去吧,也好给洛捕头指路。
洛捕头看向自家大人,见对方点头才高兴地应下来,谁都不喜欢干脏活累活,有人帮忙当然最好。
沈嘉就在顺天府等消息,两人面对面坐着下了几盘棋,沈嘉那水平与从小熏陶的曹瑞文比还是差了些,盘盘皆输,让窝了一肚子火的曹瑞文高兴了些。
沈大人心不在焉的,难怪下棋会输,你与皇上师出同门,皇上可是个中高手,想必你也差不多水平。
那你就错了,我还真不擅长这些,当年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这些都没深入学习,会输是正常的。
曹瑞文有心问一问他与皇上在蜀州时的事情,又怕犯了皇上忌讳,只能旁敲侧击:那皇上就没教你几招?
沈嘉丢下棋子说:他才不耐烦与我下棋。他也没那个兴趣学。
咳,沈大人与皇上关系确实亲密,只是如今朝中大臣们对你颇有微词,连百姓也流言不止,沈大人是否该收敛些?
收敛什么?沈嘉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眼里带着笑意,到了这一步,他也不是很怕别人知道他和赵璋的关系了。
有圣宠是好事也是坏事,沈大人是聪明人,肯定能明白我的意思。
只有庸才才没有人妒忌,朝中嫉妒你曹大人的官员也不少。曹瑞文身后有镇远侯府,大家就算嫉妒他也不敢做出什么,而沈嘉背后站着的是皇上,众人就算想对他做什么也要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这次八成只是有人顺水推舟,想把污水让他身上泼,算不上多高明的算计。
树大招风,有消息说沈大人马上就要接任工部尚书一职,这可不就让人红了眼了?曹瑞文听到这个消息时一点不惊讶,乔尚书已经基本不管事了,工部就是沈嘉管着的,差的只是一个名正言顺的位置而已,只要乔尚书提出让位,沈嘉就是第一顺位继承人。
当然,众人嫉妒的无非是他升官升的太快,年纪太轻,这些都是别人想都不敢想的沈嘉却轻易得到了,怎么不让人嫉妒?
树大招风,但只要这棵树根系够长够稳,再大的风也吹不动。
沈大人很自信,不知城北一事你有什么看法?
人犯错就要接受惩罚,不管是哪里的人都一样,出身他们自己决定不了,但犯下的错是他们自己做的决定,以后城北会加紧巡查,一旦发现作奸犯科者,一律扭送官府,该怎么判就怎么判,但没有犯错的百姓,谁也不能冤枉了他们。
你觉得不是那边的人做的?曹瑞文问。
凡事讲究证据,官府还未定案,说什么都是空话,他们也许有这个条件和能力去盗窃几十车重重的皮毛,但会不会做和有没有做是两码事,不要用世俗的眼光去看他们。
曹瑞文顿了顿,不可思议地看着沈嘉,有时候我不太明白,沈大人为何总是替最底层的百姓劳心劳力,如此衬托出我们这样的官满心名利,污浊不堪,也许这也是有些人不喜欢你的原因,烂泥和莲花是不能做朋友的。
曹大人的夸赞我收下了,不过言重了,我沈嘉是好人,但不是大善人,之所以会帮助百姓是因为我是朝廷命官,这不就是为官的使命么?假如我是商人,也许说出口的就不是这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