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嘉乃工部右侍郎,你若是在通州认识的他,当时他应该是户部郎中,除了他,我也想不出还会有谁。
陈金贵将自己认识沈嘉的时间告诉二叔,后者略微想了想,就知道肯定是沈嘉,因为那个时候沈嘉一行人确实在通州。
只是,一个连人家名字都不知道的关系能谈得上好吗?可别只是他侄儿剃头担子一头热,那可就尴尬了。
等站在沈府的会客厅里,陈勉看着沈嘉那迷茫的表情,心里咯噔了一下,感觉一张老脸就要烧起来了,偏偏他还不得不替侄儿介绍,沈大人,这位是我那不成器的侄儿,之前在通州与你有一面之缘,此次他来京城,特别说要来拜访拜访你。
沈嘉刚把佐姜毅送走,得知赵璋一早来了,在陪着老爷子下棋,本来是不准备出来见客的,但陈勉在工作上给了他极大的便利,他也不好将人赶走。
至于他身边那位,一提通州他倒是记起来了,那个不可一世的陈家少爷。
哦,沈某想起来了,确实是有过一面之缘,两位请坐。
待下人送上茶点,陈金贵拼命朝二叔使眼色,可是陈勉却没有开口提那件事,只挑了两件工作上的事情说了会儿话就主动告辞了。
沈嘉觉得这叔侄俩来的莫名其妙,走的更莫名其妙,想必与那陈少爷有关。
出了沈府,陈金贵迫不及待地问:二叔,您怎么没提那件事?
陈勉朝他瞪了一眼,脸上的尴尬还没完全消退,你得了吧,还认识呢,人家记得你是谁吗?
我哪儿知道他忘的这么快,不过也不要紧啊,多相处两天就认识了。
陈勉被他的自大气笑了,指着沈府的门牌说:你当这儿是什么地方?你想进就能进?你二叔我可没那么大的脸。
啊?您不是他的上峰吗?
陈勉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推着他上马车,走走,快回去吧,别丢人现眼了。
沈嘉去到后院,赵璋还在和沈老太爷下棋,看得出来,一个游刃有余,一个苦心思索。
他笑着打趣道:爹,您何必给自己找不痛快,谁下棋能赢得过他啊!
沈老太爷白了自家儿子一眼,将黑子落到棋盘上,我们这是正当切磋,而且和高手过招才能有所进步,你又不爱跟我下棋,我只能拉小赵来了对了,小赵,你取字了吧?总不能一直小赵小赵地喊你。
沈嘉每次听到这个称呼都有种想晕过去的冲动,可赵璋的字那应该是全大晋的百姓都知道的吧?反倒是赵璋这个名字因没人喊过知道的人很少。
他忙上去转移话题,爹,时候不早了,改天再下吧,刚才听说娘有事找您。
这局下完再说。
是很重要的事。沈嘉拉起父亲,说:剩下的我替您走,您快去吧。
真是的,哪会差这一时半刻?沈老爷子不情不愿地离开,等出了院子才想起来,不对啊,这里是我住的院子啊。
沈嘉成功将人送走,真的坐下来和赵璋继续下棋,可惜他和沈老爷子的棋路不一样,没几步就全盘皆输了。
丢开棋子,沈嘉靠在椅子上笑眯眯地说:这满朝当中,不知道谁下棋比你厉害。
赵璋将棋子一颗一颗收起来,淡淡地说:不知,自从朕登基,还没人下棋敢赢过朕。
啧啧,孤家寡人啊!
赵璋抬头看他,伸手摸了摸他的脸,朕有娇妻在此,算哪门子孤家寡人?
沈嘉打掉他的手,将棋盘挪开,凑过去问:诶,问你一件事。
赵璋点点头,示意他说。
沈嘉便提了佐姜毅的事情,佐姜毅这个人嫩是嫩了点,但有家世,有人品,户部这样的地方,品德才是最重要的,何况他入户部的年份也不短了。
赵璋拿了一旁的茶壶过来给两人各倒了一杯茶水,喝了一口说:佐姜毅,此人太过年轻了,性子再不错也弥补不了阅历上的浅薄,此时提拔只会令他成为别人攻讦的目标,不妥,不如提拔另外年纪最大的那名员外郎,他不也是你的嫡系?
会计司是沈嘉建立起来的,当初录用的人大部分都是他亲自选的,自然尊他为主,就算是别人塞进来的人,也被沈嘉的能力征服了,只是,佐姜毅到底是他最亲近信任的那个。
倒也不错。沈嘉觉得他分析的有理,没注意到赵璋嘴角有一闪而过的邪笑。
他继续说:至于佐姜毅,朕倒是觉得,可以将他外放几年,真正的历练应该从地方开始,阁老们哪个不是一步一步走上来的,他有你护着,已经比别人升迁的更快了,但要真正成才,还是得打磨一番才好。
沈嘉很赞同这话,当初他想走的就是这样一条路,而且在地方主政真正了解到民生,沈嘉从来到这个世界就开始读书,离民生还是有些距离的,如果有机会外放,他也想试一试,只是他未必舍得离开赵璋。
你赵璋见他在思考,大概猜到他的心事,开口想制止他的想法,不过到底没说。
沈嘉也没提,握住他的手起身,回去吧,时候不早了。
回屋后,他给佐姜毅写了封信,交代何彦明天派人送去给他。
半夜,一封急信传进了沈府,沈嘉听到动静醒来,看到赵璋坐在床边,昏暗的房间里跪着一个黑衣黑裤的暗卫。
赵璋回头,轻声说:你继续睡,朕去隔壁看信。
沈嘉已经清醒了,坐起来说:去点灯吧,我也看看。
那暗卫忙掏出火折子点灯,然后移到床边来,干好活后就隐入黑暗中去了。
哪里来的信?
凌靖云传来的。如果不是急信,暗卫也不会连夜送到沈府来。
快看看吧,会不会是高家的事出出变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