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她们除了想要合理饮食,在内心深处,更希望于,借助医院的管制,强制少吃,然后就可以缩小胃,用俗话来说,就是变成‘小鸟胃’。”
医生:“这种目的,如果一个人主动来医院,是抱着这个想法来治疗的。”
医生:“说到底,还是在为了减肥。”
“……”
医生:“这样,从根本上,是好不彻底的。好不彻底意味着什么?意味着等你出了医院,一旦碰上了难免推辞不掉的饭局,有那么偶尔一次的多吃,就极有可能再次被会长胖纠缠,再一次沦陷入减肥的深渊中。”
纪柠:“我知道。”
纪柠:“医生,我已经这个模样,十年了。”
“十年中,有无数个机会,我会被送进医院里。但我从来没妥协过,因为那个时候我知道,我离不开这个方式,如果强制性地离开,或许将来某一天,我在被治疗的过程中,就会爆发精神上的失常,整个人被黑暗笼罩。”
“这十年,我一直在用吃东西的方式来救我自己,让我不要那么难过那么不开心。”
“说到底,我就是希望每一天啊,心情能好一些,因为更早以前带给我的伤痛实在太厉害了,我走不出来。所以才会用这种方式……来麻木自己。”
“可……其实我,”
“……”
“纪小姐可以慢慢说。”
“……”
可是我。
“可是我、其实……”
徐听眠的手握住纪柠的手。
温暖,而又漫长,仿佛看到了这一辈子,他都会牵着她的手,
无论走到哪里、遇见了什么,
都不会再松开。
“我是真的想要当一个普通人。”
“我用催吐的方式,让自己开心、不要想烦恼,其实、也不是那么那么在乎体重。在这十年的期间,体重于我,真的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胖了可以多运动运动,大不了去游泳馆办张游泳卡。世界上那么多体型匀称的人,不可能每个人都在节食减肥、每个人都催吐,每个人都不吃高热量高甜度的美食吧。合理的运动、正常的吃饭,都可以让我保持一个比较可观的身材。”
纪柠用手指,指了指自己的小肚子,
“只是我的胃,在十年的洗礼中,早就没了正常的饱腹和饥饿感,我不知道一个人正常的饭量该是多少,因为胃里常年空荡荡的,并且每一次都会用清水冲刷,导致胃酸不会去消化食物,没有食物耗尽,释放不了相关因子传递给大脑,让我也没有饥饿的感觉……到了点看到别人吃饭我也跟着去吃,不是因为饿了才去吃,吃着吃着也不知道究竟该吃多少才会饱……我不想继续这样下去,我想要知道饥饱!”
“知道饥饱,我才能寻寻常常地去吃饭,我才不会让吃饭成为压头顶的累赘……我才有更多的时间,去追求我如今更想要的东西!”
……
……
……
“纪小姐。”
主治医师,抬起头来,
将手从下巴放下。
“恭喜你。”
“你已经离彻底走出来,只差一步了。”
他站起身,将面前早已准备好的入院填表,
推到了纪柠面前。
“我们医院,一定会尽全力,”
“帮助你,追寻光明的未来!”
*
十二月底,纪柠向学校申请了半年的休学。
她的毕业论文实验,已经做了四分之三,最后四分之一的任务相当轻松。纪柠本身对生物学就很在行,加上老罗与徐听眠两大生科院镇院之宝帮助她,使得她的实验做的又快,完成度又相当高。
s市距离首都还是有些远的,要是坐飞机,至少两个小时的飞程。经过纪柠的再三阻拦,差点儿脱出口“你别辞职,我就把命都给你”,
才劝阻住徐教授也跟着休假半年、陪她一同去首都的这个荒唐的念头。
寒冬一过,三月草长莺飞春暖花开,明媚的阳光在天空下肆意挥洒。纪柠收拾好行李箱,跟父母告过别。
拿着机票,踏上了去治病的路。
徐听眠陪她一同过去,虽然不让陪住,但是送行还是要去的!
医院主治饮食障碍的主任毕竟跟徐听眠很熟,加上院长跟徐家又是世交,纪柠去治疗,肯定一切都安排的妥妥当当。
徐听眠看了看病房,因为纪柠这个人其实挺喜欢热闹,话又多,所以她没申请安排单间的病房。
找了个有舍友的双人间。
对床也是一个节食了很久的女孩子,剪着短头发,读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