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面,是郝连教授。
“唉,以前我也给你提到过,我这个学生,她很多事情上,都跟别人的脑回路不太一样。”
郝老师用手来来回回拨弄着行李箱,行李箱的轱辘在地毯上晃啊晃,受到严重的摩擦阻力,箱子刚想要往前扑,又被他给及时地拉了回。
心理学上说,如果一个人在说话时,手中不断反复摇动着某个物品,多半这个人此时此刻相当焦虑。
纪柠竖起了耳朵。
徐听眠垂眸,张开嘴,不知道说了一句什么。
郝连又叹了口气,
“以前大一那年,学校带学生去四面山实习。学校里安排的是三个同学一间宿舍,每年都是这样,雷打不动,以前也没有学生提出来不同意。”
“但纪柠那年,就是闹出来些状况。”
“对,就是纪柠。不知道犯了什么邪,一定要一个人住一个房间,绝对不跟其他同学一间屋。我们学校那些辅导员,也不要提了,一个个都不是什么善茬。纪柠按照程序申请单间房,学校不批,说你要是想住单间房也可以,一个人交三个人的住宿费!”
“……”
“我们学校师范嘛,家里穷的学生多一些,一般学生一听要交三个人的份,也就是接近五千块钱,当然肯定就退缩了……但纪柠却让所有辅导员都大跌眼镜——她真的给财务处交了三人份的钱。”
“所以说那年,纪柠就一个人住单间,在四面山上。”
“这件事在当时也挺闹腾的,都说纪柠这女孩子,太公主病了这么娇气,还来上什么学?父母那么有钱,在家里伺候着得了……据说后来大三那年,她也就不住宿舍了,自己一个人搬到了对面的租赁式公寓里,每天独来独往的。学生吗都说她是个怪胎,是不是有什么病,害怕跟人相处还是怎么着……今天这不d大那边一说要跟纪柠拼房间,我就料到小纪她会不同意,自己掏钱住单间……”
*
开会前一天是不做什么实质性的安排的。
本来也都处于寒冷的季节,冷风烈烈,这要是夏天来走一趟,还能去张掖的丹霞地貌看一看,
冬天来,真的没有出去玩的动力!
晚上的接风宴已经被安排好,不用老师们自行觅食。距离晚宴开饭还有接近四个小时的时间。
纪柠躺在宾馆的大床上,脑袋里不断闪现着郝老师刚刚说的那番话。
“她一直是自己住……”
“不太合群,大学那会儿除了周晓鹏,也没见她跟别的同学亲近。”
“……舍友仿佛根本不认识般。”
“……”
这些话都是大实话。
纪柠翻了个身,其实她早就已经习惯别人说她性格古怪这件事了,从她变成这样开始,她就注定不能像个正常人那样,跟人同居、吃饭、睡觉……
可是,
徐听眠他是怎么想的?
纪柠发现自己居然越来越在乎徐听眠的态度了,这个男人就是有毒,最近几天天天对她好温柔。纪柠不是受虐狂,也没那抖m的倾向,
但每每看到徐听眠对她好,那张十年后已经完全张开、眉宇间下颚线全部张扬着凌厉的脸,逐渐在与十年前青涩却又已显沉稳的少年重合。
她就会一下子感觉自己像是被淹没在名叫“过去”的海洋中,
沉溺的快要窒息。
好难过啊……
纪柠很懊恼这种被人牵动着喜怒哀乐的感觉,她越想越觉得自己很没用,一闭上眼睛,甚至脑海中就会立刻浮现出很多年前少年将她按在多功能会议厅楼梯下的角落里,头顶是同学们踩着地板的震动声,
徐听眠扯开纪柠夏季校服的领子口,在她白皙细嫩的脖颈上,留下一颗怎么也抹不去的草莓。
她以前,最喜欢徐听眠抱抱她了!
哎呀不能想不能继续想了!都怪徐听眠,刚才在非得说那么让人会多想的的狂言来……
纪柠下定决心这两天绝对绝对不再跟徐某人有任何交集,就只是普通师生!她蹦了个跳,滚下床去开行李。
砰砰砰——
一顿操作猛如虎……
她突然发现,
自己的箱子,
居然居然?
居然卡了???
???
贴贴,你也太不给我面子了吧?
箱子里有她所有的家当,包括但不限于她那些宝贝儿零食以及换洗衣物。纪柠又翻来覆去在各个方向都扒拉了一圈,
就是无论她如何翘,那金属锁就是按不开!
“……”
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