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房门“啪啪”的动静,我迟疑几秒将门打开。
门外,蓬头垢面的黑哥杵在原地,瞟了我一眼撇撇嘴嘟囔:“自己搁屋里摆弄五指姑娘呢?”
不待我说话,他脱掉身上脏不拉几的破羽绒服放到门口,然后直接横冲直撞的闯了进来,浑身湿溻溻的,就跟刚被从水缸里刚捞出来似的,正不停往下滴答水,他身上本来就味儿,一遇水那股子嗖气儿更是疯狂的扩散。
瞅着他留下的一连串黑乎乎的脚印,我忍不住开口:“哥,你换下拖鞋呗?屋子刚被小影打扫的干干净..净。”话说到一半,我突兀反应过来,自嘲的叹了口气摆手道:“算了,明天我再打扫吧。”
黑哥没往沙发上坐,而是盘腿坐在茶几旁边的地上,抓起不知道谁留下的半包烟,点燃一支,吐口烟雾不满的哼唧:“等你半晚上,寻思你可能回来了呢。”
“这是我家,为啥不回来。”我从卫生间拿出来一条毛巾丢给他问:“下这么大的雨,你咋不知道躲楼洞子里避避呢?”
“家楼下有一伙要账的,我怕他们把巡捕给招来。”黑哥粗鄙的抠了抠自己的胳肢窝,从怀里掏出个军用水壶造型的小壶拧开瓶口,嘬了一大口后,丢给我道:“知道你现在最缺的就是这玩意儿,整几口吧,正宗的万州太白酒。”
盯着黑乎乎的酒壶,我苦笑着接过来,仰头“咕咚咕咚”牛饮两大口。
辛辣的白酒液顺着我喉咙进入身体,我呛得咳嗽两声,眼泪和鼻涕一下子就淌了出来。
黑哥吐了口烟圈,声音尖锐的歪嘴道:“你说你俩这是何苦呢,本身也不是啥大事儿,解释开就得了,非整的互相都难受才好啊,今晚上小影撑着伞在小区门口站了很久,我跟她说话她都没有吭声。”
我搓了搓酸楚的鼻子摇头道:“哥,跟事情无关,是她的态度,从始至终她都没有要跟我解释这件事情的意思,假如她跟我提一嘴,随便提一嘴,我都不带这么愤怒的,换做你是我,心里咋想?”
黑哥瞪了我一眼咒骂:“老子想个屁,你这种哈麻皮在我们重庆就叫锤子,自己一天瞎鸡八忙不知道照顾婆娘,怪啷个?什么都要人家主动讲,你没得眼睛还是没得嘴巴?老子现在就怪自己多嘴,不应该跟你娃说这事。”
我仰头看向天花板喃声:“你不说,我早晚也得知道。”
说话的功夫,楼底下传来一阵哭爹喊娘的嚎叫声,听声音有男有女,隐约还有小孩儿的哭声,我皱着眉头再次跺跺脚咆哮:“家里死人了,大半夜不睡觉!”
底下顿时安静了几秒钟,黑哥耷拉着脸说:“你阔以下去看看撒,你家楼下好像住了个城管局的小科长,说不定将来可以派上用处。”
要说这片谁比较了解每家每户的信息,黑哥排第二,绝对没人敢当第一,他一天吃饱喝足,除了晒太阳抓虱子,就是研究各家都是干啥的。
我抓起酒壶扬脖又喝了一大口,辣的“嘶嘶”倒抽两口气后,摆手道:“不去,自己的破事还没摆弄明白,哪有心思管这些。”
黑哥夺过来酒瓶,翻着白眼驱赶我:“看看去吧,男人犯错无所谓,不要连累小孩儿和婆娘,你听听孩子哭得多凄惨,小娃娃在这种环境长大,心理肯定不会健康。”
听到他的话,我猛不丁想起来小时候那些人堵到我家门口朝我爸要账的画面,当时的我多希望能有人可以帮我们一把。
我抹了一把嘴边的酒渍,从厨房里翻出来菜刀,拎着就开门走了出去。
“瓜兮兮..”黑哥从我身后幽幽的叹了口气。
走到楼下,他家防盗门正半敞着,对门的邻居也正抻着脑袋看热闹,见我拎着菜刀下来,邻居吓得赶忙钻进屋里,我也是酒壮怂人胆,如果换做平常,我就算想帮忙,肯定也不会这么愣头愣脑的直接动手。
我吐了口唾沫,直接拽开门走了进去。
楼下的格局跟我们住的房子差不多,一开门是个换鞋的小走廊,直如眼前的就是个客厅,这家看来应该挺有钱的,客厅装修的很不错,家具实木的,电器什么的也都挺新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