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栖借着路灯认真看门票,观看地在郊外,那里向来以萤火虫奇观出名,夏季限制游客数量,还需要提前预约,通常一票难求,余旸真是有心了。
见他收下票,余旸松了一口气,心里悄悄地得意起来。
这时候有人出来晾晒衣物,余旸才注意到近期单身宿舍住了不少人,还能听见轻微的人群笑声,好像在玩扑克牌。
他们在楼下站着,即使没说什么,气氛也别好,余旸就悄悄问:“真不回家啊?”
郑栖说:“明天得五点起床。”
“是户外障碍赛吗?”
郑栖‘嗯’了一声,轻按手表,“快十点了,我送你回去。”
“那你呢?”
“我再打车回来,”郑栖查看导航路线,“太早我起不来。”
余旸抱住他,下巴搁在他肩头,很心疼:“我自己回去,你早点休息吧。”
郑栖不同意:“车钥匙呢?”
余旸拽住他的t恤,郑栖被迫靠近了点,撞上余旸的呼吸,心跳不自觉加快。
每当离他很近,余旸总是忍不住想跟他接吻,但这一次只是很轻、很浅地碰了碰他的嘴唇,“我可以自己回去的。”
抱住余旸的手臂渐渐收拢,郑栖摸了摸余旸的后脑勺。
“我明天也要上班,从这里出发太远。”
余旸认真地说。
在余旸的再三坚持下,郑栖终于同意了。
车子停在入口处,俩人又饶了一圈,郑栖看着余旸上车,“到家给我发个消息,群里。”
这样爸妈也能放心,偶尔知道他们俩在做什么。
原来他有事不方便回家休息是真,不是找借口回避问题;不放心家人晚归要求发消息是真,不只是在长辈面前做做样子;不开心是真,难哄、记仇也是真。
余旸独自行驶在公路上,路面空旷,一路畅行无阻,他却不觉得孤单,反倒异常踏实——郑栖纯粹又倔强。
心里涌起清浅的骄傲,为自己能拥有这样的爱人。
最近他们俩都比较忙,有时郑栖到家很晚,他是真的欠觉,洗漱完趴床上就睡着了。
周五那天余旸下班有点晚,还好部门开会没延长太久。
褚薇送票时就跟余旸说过:“既然是约会,不必特意一起去,地址就在门票上。”
也是,夫夫之间要保留神秘。
这么想着,正式出发前,余旸特意拾到了一下自己。
车子开到森林公园后,再往前就需要坐游园大巴,据说萤火虫蛰伏在植被茂盛处,喜欢湿度高的地方,每天晚上8:00-9:00出来活动。
游客多半是情侣,也有亲子家庭,妈妈给小朋友喷防蚊液,手臂还挂一只米奇水壶,周围人陆续上车,工作人员还在喊:“还有要上车的吗,下辆车要等15分钟,没上车赶紧上车,哎哎,小朋友不要乱跑……”
郑栖怎么还不来啊,余旸发微信问他到哪里了。
在路上郑栖回复。
余旸发语音给他,简单说完情况,“赶得上吗,实在不行咱们坐下一班。”
夏季蚊虫多,站外面指不定要白喂蚊子,郑栖说:“你先上车,我等下来找你。”
正说着,前排司机转过头,“前方限速,真不能再快了。”
想到余旸比较固执,郑栖又多加了两字:听话。
余旸心里一软,还没来得及回复,听见有人喊:“还有没有人?没人发车了——”“等等!”余旸朝大巴奔去,脚刚踏稳,忽听‘嘁咻’一声,汽门合上,将天空切割成两半,风景在身后一闪而过。
余旸还探在窗口,风吹得他短发凌乱,有点睁不开眼,他怕看不到郑栖,又怕在这种时候看到郑栖——如果郑栖正巧来了,就算大巴开得再远,他都要下车,跟郑栖一起等下一班。
道路蜿蜒向前,天空暗下来,园林入口处多半是矮灌木,更何况现在才7点40,时间还没到,这里当然看不到萤火虫。
也许大自然真的带有某种魔力,幽深、寂静,偶有倦鸟归巢,在天空划过一道悠鸣,连孩童都保持安静,很小声地问爸爸妈妈:“萤火虫要来了吗。”
手机‘滴’了一声,是郑栖发来定位消息,他快到了。
十多分钟以后,车子停在某个地方,附近的工作人员协助分散人群,要带游客去不同的观赏点。
余旸给郑栖打电话:“到了吗。”
“入园了,在车上。”
余旸没走太远,报了地标给郑栖,“我在这里,等下来找我。”
“好。”
跟着人群往前走,明知郑栖没那么快,余旸还是忍不住回头。
萤火虫喜群居,越是草木茂盛、水源干净的地方,越吸引萤火虫,园林充分最终尊重自然习性,提醒游客不要开手机闪光灯,周围黑黢黢的,继续往前走,余旸最终走到一片芦苇从中,芦苇絮蹭在他耳畔,伴着水流声,树叶、草丛、那些说不出名字的昆虫,在灌木丛窸窣作响。
“萤火虫!”空气中冒出一个童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