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姐若有所思:是么
叶卓乐下意识攥紧抱枕:他就是为了业绩,为了钱,为了公司,为了汪总,为这个为那个,就是不为了我!他不为我考虑,不从我的利益出发,我和汪总的关系到了什么地步他一清二楚,聂婉丽的事情已经要雪藏我了,他居然还要我和金沙续约!我跟了他六年,他就这么对我!
宁棠心神震荡。
六年,他就这么想自己吗?
自己是个自私自利的伪君子,是个虚伪做作的小人。
究竟是从何时变成这样的呢?
当年那个天真烂漫,躺在他腿上哭泣的少年去哪里了?
当年那个纯真善良,说要一辈子跟着他的少年去哪里了?
是自己的错吗?
为什么一个两个的都要以恶意和背叛对他呢?
父母不要他,奶奶怨他,弟弟骗他,顾君遥瞒着他,叶卓乐恨他
为什么他所爱之人都要这样对他?
宁棠浑身发冷,他感觉喉中腥甜,霎时一口鲜血喷了出去。
顾君遥震惊骇色:宁棠!
第40章
顾君遥小心翼翼的将宁棠抱起来,唯恐重手重脚再让宁棠受伤。
兰姐和叶卓乐听到动静跑过来,看见眼前一切吓得脸都白了。
叶卓乐:宁哥,你怎么
顾君遥脸色青白,目眦尽裂:宁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要你命!
叶卓乐从未见过这样的顾君遥,当场感到不寒而栗,差点被吓尿。
顾君遥将宁棠抱到副驾驶,以最快的速度开往医院,送到急诊室的时候,宁棠已经神志不清了。
顾君遥站在空寂无人的走廊上,后背全被冷汗浸湿了,垂在身侧的双手不受控制的微微颤抖,他恐慌到了极点。
这种时候应该怎么办?
对,先把余怀仁叫来!
还有余怀仁的爸妈,大伯二伯还有小叔叔,大姑二姑还有小舅舅!
说干就干!
半个小时后,余怀仁大医生姗姗来迟。
顾君遥眼底全是血丝:只有你自己?
余怀仁气喘吁吁道:我爸妈去丹麦旅游了,大姑二姑去伦敦参加学术研究,反正唯一留在京城的余家人就我一个。你倒是说说出什么事了,电话里说的不清不楚的?诶算了,我自己进去看看吧!
本来这家私立医院就是余家开的,余怀仁作为本院医生兼大少爷,开门进抢救室也没人敢拦。
里面并不如余怀仁想象的那么兵荒马乱,接诊的医生是他大学同学,俩人互相打个招呼后,余怀仁没急着问情况,而是看向病床上的宁棠。
如果他眼睛没出错的话,宁棠似乎并没有怎么样。
余怀仁蹭蹭冒火,上回被顾君遥这么着急忙慌的叫来,好歹是宁棠被捅刀子了,这回算怎么回事?
余怀仁简直槽多无口,下意识朝旁边的心电图一看,余怀仁表情僵住了。
接诊医生:余主任你来得正好,刚出来的心脏彩超,这科归你管啊!
顾君遥坐在长椅上焦灼等待。
大约过了十分钟,又好像过了十个小时那么漫长,他看见余怀仁一脸诧异和凝重的表情开门出来。顾君遥心里有颗悬浮的石头,在窥见余怀仁脸色的刹那狠狠沉了下去。
他怎么样?顾君遥心中慌乱,面色冷郁的吓人。
吐血一事可大可小,但总归不是什么好事,宁棠年纪尚轻突然呕血,他身体竟然这么差?
原来宁棠有心脏病吗?余怀仁觉得不可思议,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
顾君遥霎时怔住:什么病?
你不知道吗?余怀仁更加觉得匪夷所思了,心脏病,先天的。
顾君遥懵了。
有那么一瞬间他失去了作为人类最基本的认知能力,他突然不认识这几个字了,又或者说他突然听不懂余怀仁在说什么。他感到一阵灭顶的心悸,想开口反问一句,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了。
心脏病?先天性的?
为什么他从来不知道?
是宁棠从来都没说。
但这不是借口,更不是他不知道的理由。
他和宁棠朝夕相处了那么多年,同吃同住,难道在日常相处中什么都感觉不到吗?
我真是服了他了。余怀仁行医多年,职业所累,最看不得那种作死的病人,他有心脏病还熬夜还劳神还喝酒?我记得你说过他为了给你抢资源跟人喝酒,结果胃出血送医了是不是?我活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狠的人,不对,是这么作死的人,他就不怕心梗猝死吗?真是祖坟冒青烟保佑他长这么大。
宛如当头一棒,差点直接给顾君遥打趴下。
他突然想起在烧烤摊,宁棠拒绝饮酒,在女仆咖啡厅他随口问了句,宁棠却简简单单的以养生二字敷衍掉。
顾君遥苍白的嘴唇微微颤抖:他,严重吗?
他身上没有手术的痕迹,想来是不严重的,不过根据刚才的检查余怀仁看顾君遥的状态,欲言又止。
顾君遥:实话实说。
余怀仁言简意赅,做出专业评估:假设当年心功能1级,那么现在就是心功能3级。
顾君遥木然的摇头:听不懂。
余怀仁:1级的时候,体力活动不受限制,想干嘛干嘛。3级的话,体力活动明显受限,休息时无症状,但体力活动会引起过度疲劳、气喘、心悸和心绞痛。
顾君遥愣愣的道:也就是说,他的病情比以前严重吗?
余怀仁确认道:是。
顾君遥肝胆俱裂,他不受控制的朝后踉跄几步,双腿在瞬间失去了所有知觉,他跌坐在了长椅上。
走廊的灯光不知何时变得这么刺眼,刺的他想流泪。
他恨自己对宁棠的关心太少,以至于和宁棠朝夕相处三年,却丝毫没有发现他的病情。他更恨自己的疏忽放任了宁棠病情的恶化,恨自己的无能为力导致了宁棠病情的加重,他恨不得穿越回到自己二十一岁那年,狠狠的扇上自己俩耳光。
余怀仁的那声是,就好像当众宣布了死刑。
如果他更爱宁棠一点,宁棠是否就不用操心劳累那么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