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夫人一双带着眼角细纹的美目欣慰地弯起,只要吃了这带有血缘关系的药引子,婉婉就能彻底说话了。
这药引子的出现,还要从京中的一位大夫说起,这是夏夫人的娘家人请来,专门给夏婉然看病,前些年他一直在外游历,所以耽搁多年,直到现在才被请来治病。
哑疾难医,可大夫医术高明,名贵药材京中都有,可就差了一味药引。
这药引便是喝下大夫特制的哑药,加以亲缘之血,炮制而成。
人人都知身上流淌的鲜血精贵,夏夫人自然不愿让娘家人犯愁,所以就盯上了夏妙然。
这便是夏夫人见夏妙然的缘由。
“姑娘呢?”榴红在外面一直追问着秋月,秋月摇摇头,她当然也不知道夏夫人会把夏妙然怎么安排。
榴红闯不进去,只能跑去夏妙然的生母刘姨娘的院子里,想要她去请夏万昌,但刘姨娘对这个女儿并不在乎,她还觉得自己会失了宠爱都是因为她生了个女儿,所以榴红被赶了出来。
她没出息的红了眼睛,思来想去根本找不到能够帮助自己的人,最后还是秋月看不下去,拉着她守在前院,说道:“刚才刘嬷嬷说了,明天就能见到姑娘了。”
榴红看见了希望,破涕而笑。
可万万没有想到,当榴红看见夏妙然的样子时,她生出了想要杀死夏夫人的念头。
*
窗框上站着一只翠鸟,叫声活泼动听,它低下头啄了啄自己的羽翼,可爱又俏皮。
躺在床上的夏妙然被它的叫声唤醒,她缓缓睁开眼睛,熟悉的床帐让夏妙然的思绪瞬间清醒,她显然记得昏迷前的事情,整个人如同惊弓之鸟,猛地坐了起来,可是很快手腕上的疼痛让她皱起了眉头,随之而来的便是喉咙的刺痛,好似被滚烫的热水灌进了喉咙里,让她丧失了说话的能力。
夏妙然呆坐在床上,一动也不动,像是一个木雕,没有了活气,变得死气沉沉。
榴红一直都很担心她,所以时不时就会进屋瞧瞧夏妙然。
这次她发现床上的人已经苏醒,又哭又笑地跪在了脚踏边。
夏妙然眨了眨眼睛,整个人活了过来,她扯出一抹很难看的笑,对着榴红想要说话,但很快就意识到自己无法开口,便熟练地用手讲了出来。
榴红,我没事,我很好。
我现在终于不用再装哑巴了。
因为,我已经是个哑巴了...
榴红捂着嘴,趴在夏妙然的床边,彻底忍不住痛哭了起来。
夏妙然眼眶湿润,擦拭了眼泪后,不愿再强撑着继续笑着。
房间内的动静让外面候着的刘嬷嬷听的清楚,她敲了敲门,走了进来。
榴红下意识地护在夏妙然的身前,狠狠地瞪着刘嬷嬷。
夏妙然长发散着,透着苍白之色的小脸挂着泪水,但她的眼睛却一片沉静,让刘嬷嬷心头一跳,觉得自己竟有些不敢与她对视下去。
夏妙然的唇瓣很干,她舔了舔,随后抬起双手。
毒哑了我,还要了我的血?和夏婉然有关吧。
刘嬷嬷清了清嗓子,道:“二姑娘,你要知道,如果不是夫人,你根本不能养得这般好,就凭刘姨娘的冷漠,你能不能活下来还是个事儿,所以这就是你要付的酬劳。”
夏妙然扯了扯嘴角。
早知道如此,我从一出生就该死掉,而不是被你们这般搓磨。
刘嬷嬷不以为然,继续说道:“你到底是夏家的二姑娘,流着和大姑娘一样的血,所以这里永远都是你的家,不要以为嫁出去你就能割断这份亲缘。我知道二姑娘不想听老奴啰嗦,但你身上的哑药可离不开夫人。”
夏妙然对于她们的无耻,并不感到惊讶,自己即将替嫁出门,她就敢跟自己撕破脸,就代表着留有后招,要不然她不会放任自己就这么轻松嫁出去的。因为这些龌龊事儿,她们也怕自己抖出去。所以对刘嬷嬷的话,她没什么惊讶。
滚出去。
夏妙然静静地望着刘嬷嬷,刘嬷嬷只是一笑,道:“得嘞,老奴就不留下来打扰二姑娘了。”
榴红紧紧抱住夏妙然的手臂,刚才她们的交流她听的很清楚,生怕夏妙然会做出什么举动。
夏妙然笑了笑,干涩的唇瓣扯破了皮,尝到了一股铁锈的味道。夏妙然摸了摸她的脸,以示安慰。
我不会寻死的。
只有活着,才能报复方湄华。
“你说夏二没有闹事?”夏夫人询问着刘嬷嬷。
刘嬷嬷点头,向她讲述了之前的事情。
夏夫人嘲弄一笑,她知道夏妙然对自己有恨,但那又怎样?一个大字不识一个的庶女,没甚本事,她马上就要嫁给一个贫寒的秀才,自己与她,一个天一个地,就算给他们二十年,也不可能变成什么达官显贵。
“夏二那边就不用去管了,这亲事得趁早筹备起来,该有的也给她添置上,莫要让外人看笑话,毕竟是我的女儿要出嫁呢。”
*
“瑾瑜,瑾瑜!”
嘴里塞着馒头,一身书生打扮,模样俊秀的男子正在追赶着闻人翎。
闻人翎停下脚,转身望向他,道:“何事?”
“你忘了?话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