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痕拿着林月秋的体检单对比过,他这个没吃药的比老妈吃了药的还稳定,医院那边暂时也不确定原因,只告诉他先观察。
林痕的同桌是学习委员,成绩一直是年级前几名。
上次月考之后,学校组织了周末帮扶小组,林痕和同桌韩悦被分到一组,周末一起来学校补课。
这周末,林痕照常和韩悦补了课,下午结束后顺路送他回家。
走到校门口却撞上了一个不速之客。
贺景站在校门口的大树下,不知道等了多久,头发被风吹乱,脸色苍白,憔悴得像病了,鼻尖冻得通红,眼睛被风吹得微微眯起,好看得像幅画。
看见林痕的一瞬间贺景脸上就露出个笑,看见林痕旁边的韩悦,笑又僵住。
林痕看了他一眼,继续往前走。
韩悦顺着林痕的目光也看见了贺景,吃惊地张了张嘴:那那个是贺景?
林痕,贺景收拾好表情,走过去主动说:你去哪?我带你。
回家,林痕站定,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有事?
贺景撵了撵手指,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我想你了。
贺景用这张脸说这种话,韩悦这个外人脸都热了,左右看了看,借口有事赶紧走了。
林痕继续往前走,贺景亦步亦趋地跟着。
见林痕一句话都不说,贺景快走两步和他并排,想到什么,低声解释:我今天来学校处理点事情,走的时候看见你了,就在门口等你没监视你。我答应过你不逼你,我会做到。
林痕对这些是信的,不过他也没必要和贺景说清楚。
你去上班吗?老周开车过来了,我送你吧。
林痕看着前方,低声说:我自己过去,你回去吧。
贺景垂着眼睛,不说话了,但还是跟在林痕身边,跟着林痕的步调往前走。
林痕也没管他。
过了好久,贺景忽然喊住了林痕,试探地看着他眼睛,道:你还能闻到信息素的味道吗?
林痕愣了下:什么?
贺景拉开左边袖口,露出的手臂上紧紧缠着一圈纱布,整个小臂都没能幸免,接近手腕的部分还隐隐渗出血,他不小心碰到,立刻痛得皱眉,又很快掩饰下去,冲林痕微微弯起唇角,说:我植入了信息素抑制器,信息素释放的量超过标准就会强行压制住我把阈值调到了最低,你应该闻不到了。
林痕猛地抬起头,脑袋里都是麻的:你做这种手术?
贺景放下衣袖,定定地看着林痕:我怕我会伤害你。
林痕感觉胸口像被什么压住了,用力呼吸才能喘得上气。
只有极度危险的alpha才会被强迫植入这种东西,防止他们再次犯罪,手术后手臂上的疤痕甚至可以等同于犯罪的标志,走到哪里都要被歧视。
贺景是贺氏的独子,不知道要受到多少双眼睛的关注,盼他好的只是一小部分,想他和贺氏一起毁了的才是大部分除非贺景以后都不露出来,否则这种事绝对会引起轩然大波,那些负面消息会造成什么影响他都不敢去想。
更不要提手术后的副作用,信息素正常波动时的疼痛,易感期时的剧痛,对精神的折磨简直是胡闹!
林痕咬牙瞪着贺景,用力深呼吸,才没一拳砸在这张脸上:你他妈,做手术取了!
贺景放下手臂,动作间有明显的迟缓,低声说:没你想的那么严重,我身上的和那些人身上的不一样
少他妈跟我撒谎!你知不知道这东西是什么意思?这个疤在你身上让别人看见你就完了!你什么时候能长大?你爸知道你干这么傻逼的事儿了吗?林痕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要知道贺景会这么犯浑,他那天就不可能说出那句话!可是世上哪有早知道,要是有,他当初就不应该认识贺景。
我知道,贺景嘴角虚弱地弯了弯,嘴唇开裂渗出血丝,嗓音干哑:林痕,这件事我已经和我爸商量好了,你不用担心他迁怒你。高考的事都怪我,我应该正式和你道歉,但是我做的那些事,不是一两句道歉就可以抹平的,我会一件一件地补偿你,你不是非得接受,你看着就好,看看我的改变,好不好?
林痕看着这张曾经骄傲到不可一世的脸,现在用最可怜乞求的眼神望着他,说出他从前最想听的话他内心何尝不会波动,但是他不会再点头了。
他已经为贺景耗尽了心血,把自己掰开了揉碎了扔进一段没有希望的感情,最后就连分开的过程都那么残忍,直到现在,贺景才站在他面前说出这些话。
他会感动,但已经没力气答应了。
感情被消磨不可怕,可怕的是那些伤痕一辈子都不会愈合,只要看见彼此,记忆就像毒药一样,揭开溃烂的伤疤,让人痛彻心扉。
贺景哀求地看着林痕,却等不到他想听到的答案,难过和后悔充斥心脏,手术后没两天就出来的副作用让他眼前逐渐模糊,高大的身体晃了晃,毫无预兆地倒向林痕。
林痕瞳孔紧缩,一把抱住了他,喊道:贺景!
贺景趴在林痕怀里,第一反应不是身体难受,而是这个怀抱他终于又能拥有一次了,他甚至想就这样抱住林痕,再也不醒过来。
可是他不想让林痕担心,轻轻晃了晃脑袋,吸着鼻子说:没事,我可能低血糖。
胡说八道,怎么可能是低血糖。
林痕掏出贺景的手机,手指刚放上去,手机应声解开,他顿了一下,拨通了老周的电话。
老周得知情况立刻开车过来,贺景拉着林痕的手不想走,林痕硬是把他塞进车里,冷漠地关上了车门,挡住了那双充满了不舍的眼睛。
到奶茶店,今天店长不在,林痕和另一个女生一起。
林痕工作的时候眼前一会儿是贺景手臂上绷带,一会儿是贺景泛着泪光是眼睛,连着做错了两杯奶茶。
他捏了捏鼻梁,谢过了女生的关心,稳了一分钟后,强迫自己什么都不要想。
内心却依旧一片翻腾。
贺景今天除了撑不住晕倒,从始至终都是一副轻描淡写的样子,好像这只是个最普通的手术,就连告诉他的时候也没有郑重其事,而是在路上,闲聊一样地说了出来。
对顶级alpha来说最危险的手术,说做就做了,连考虑都不考虑一下,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贺年居然同意了,神经病父子吗!操!
人少的时候林痕拿着烟去店外,吹着风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贺景不知道怎么样了,如果真的只因为他说的那句话,那他
林痕用力咬了咬烟嘴,那也和他没关系,又不是他拿刀要求贺景这么干的。
林痕深深吸了口烟,脑海里过着那天说过的其他话,仔细地想着贺景应该没有别的可以胡乱干的事儿了。
回忆结束,手都在微微发颤。
他现在明白顾安当初的话了,顶级alpha,都是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