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痕家在高中正对面,是他老妈之前单位发的房子,已经很旧了,旧到母子俩天天双手合十默念明天就拆了。
当年老爸留下一屁股赌债带着小情人跑了,老妈独自面对面目狰狞的收贷□□,拿刀划在脖子上,鲜血横流,才逼退了那群人,保住了他们母子二人仅剩的财产房子。
林月秋女士一直是这样,坚强、倔强、拼命是林痕学习的方向。
他站在门前,拎着塑料袋的手紧了又紧,深吸口气,敲响了门。
妈,我回来了!
没动静。
额角的汗滑落,林痕索性一把推开门,直接跑了进去,喊:妈!晚上好!
林月秋女士坐在正对着防盗门的客厅沙发上,脸色如常,手里还拿着没织完的围巾,平静地看向他。
林痕咽了咽口水。
林月秋放下针线活,端起保温杯喝了口茶水,眼角瞥过林痕:回来了?
林痕板正地站好:啊,妈妈晚上好。
过来,林月秋下巴点了点旁边,坐下。
林痕进门前默念的坚强、倔强、拼命以及要向老妈学习的念头瞬间灰飞烟灭,混混头子在家像个三好学生,老老实实地在林月秋旁边坐下了,还殷勤地捧着手里的塑料袋递给她,笑得跟楼下王奶奶养的二哈似的。
妈,我给你买了猪蹄儿,趁热吃。
林月秋接过热乎乎的猪蹄儿放到一边,摘下老花镜,捏了捏鼻梁。
从林痕的角度能清晰地看见老妈咬后槽牙造成的下颌线颤动
说吧,林月秋女士最近在养生,罕见地没直接上手揍,昨晚上一宿没回来干嘛去了?
我去罗浩山家
林小痕!!!林月秋猛地拍向茶几。
我错了!!!林痕瞬间从沙发上弹起来,站得溜直。
你是不是又去找贺景那小子了!是不是!
没
撒谎!
我错了!
错了还不改!我和你说了八百回了!不许跟他一起混!那是什么好东西吗?你喜欢哪个小姑娘小伙子不行你喜欢他,你也想像你妈似的一辈子都搭在alpha身上?
林痕搭在身侧的手指僵了僵,想起贺景的话,勉强扯出一抹笑,凑过去给她捏肩膀,傻笑着说:妈,你说邪不邪门,我就是特别喜欢他,你儿子眼光忒高,看别的小姑娘小伙子都觉得没我帅,我怎么也得找个比我好看的,你说是不是?
是个屁。林月秋捏住林痕大腿根的肉,狠狠拧了一圈,疼得林痕眼泪狂飙。
妈妈妈妈妈妈我错了我错了嘶疼疼疼疼疼
知道疼还不长记性!林月秋扒拉开他的狗爪子,又瞪了他一会儿,才说:扒着我干嘛?我管饱啊?滚厨房吃饭去!今天早点儿睡,黑眼圈拿个毛笔蘸蘸都能写字儿了。
知道了妈!你真好!林痕跳起来,大高个三两步蹦进厨房,一阵叮铃咣当之后传出喊声:妈我明天上班走的早,做饭不用给我带份儿了。
想吃也没人给你做!
我妈就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大美人!
吃你的吧!
第二天林痕早早出门了,昨天晚上老妈让他给同事送个东西,他怕迟到惹贺景生气,特意提前了半小时出门。
结果怕什么来什么,同事那边不知道被什么事儿耽误了,迟到了一个多小时才过来取,林痕连客套话都没听,拦了辆出租车就走了。
等到贺景在郊区的房子的时候,已经十点多了。
林痕顾不上肉疼,给了钱立刻跑了进去。
佣人都认识他,林痕一路畅通无阻地冲进三楼画室,准备进门的时候被拦住了。
年轻的佣人和林痕熟悉,叫丁梨,现在看着他,一脸为难地压低声音说:林先生,少爷在忙,不能打扰。
林痕嗯了一声表示理解,然后扶着墙大口喘气,寒冬腊月跑出一脑门汗,画室门紧闭着,明显是不欢迎他这个迟到的。
贺景想画画的时候会起的很早,从他进去的那一刻,画室就不能再有人出入了,所以林痕要是迟到,就只能在隔壁会客室沙发上坐着等他出来。
如果不巧赶上贺景心情不好,那沙发也没了,只能在门口站着等就比如现在,没有贺景的吩咐,丁梨不会拦他,更不会把他晾在这儿不让他去会客室休息,
林痕拉了拉衣领,靠在门边站好,心里承受能力强大地想:他昨天刚惹了贺景,今天又迟到,挨罚是肯定的。
屋里贺景如林痕所料,非常生气。
余光里的椅子上本来应该坐着一个男生,拽了吧唧又吊儿郎当地看着他,一看就是一天林痕昨天居然敢提前离开,今天还敢迟到!
顶级alpha五感敏锐,门外的对话全被他听见了,贺景更生气了。
做错了就不知道进来道歉?
罚站有用的话还要你干什么,他雇一群人天天站在画室外面不好吗!
林痕靠着墙换了换腿,跑了一路现在很酸。
贺景脾气一直挺大,两个人每次闹矛盾都能折腾的林痕身心俱疲,他又一根筋,这辈子的脑细胞都用在追贺景上面了,再多一点儿都匀不出来学习哄人。
他们俩干仗的后果就是林痕打也舍不得,骂也舍不得,一张笨嘴想哄还不会,只能硬着头皮忍着贺景越来越不可理喻的暴躁情绪。
等贺景发泄完他就解脱了。
林痕已经做好罚站一天的准备了,可是刚过去半个小时,门就被从里面推开了。
贺景阴沉的快要滴水的脸出现在眼前,他今天穿了件黑色衬衫,昂贵带着暗纹的面料恰到好处地凸显出身体线条,肩背宽阔,手臂修长,腰腹劲瘦,衬得他整个人都透着股压抑的狠厉,下身是一条同款西裤,包裹着两条笔直的大长腿,比电视上那些模特明星帅多了林痕看呆之余意识到,贺景应该刚去见过什么重要的人,来不及换衣服就进了画室。
来了不知道进来,等我请你呢吗?
林痕一哽,随即道:没有,我怕打扰你画画,我现在进去。
林痕没提丁梨的话,因为他知道,贺景肯定说了别让林痕进去这种话,现在要是让丁梨和贺景对峙,他皮糙肉厚习惯了,丁梨就死定了。
怕打扰我?贺景冷笑一声,阳光透过画室的窗户打在他后背上,线条冷峻的轮廓沉进暗色里,分不清情绪,整个人都压抑着,是怕打扰我,还是不满我让你今天过来陪我?
我要是不乐意过来你今天就不可能看见我。
那你不进去?
我林痕深吸口气,感觉自己在跟幼儿园中班的小朋友争论太阳是圆的还是方的,我想在门外看着你。
贺景眉头一蹙:门关着你他妈看空气?
林痕不想让他生气,但又不会讲理,只能直男式道歉:是我错了,行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