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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章 、一百六十五只毛绒绒正文完
监狱,?顾名思义,是关押触犯法律被判处刑罚的罪犯的地方。
既然宗旨是惩罚犯罪行为,注定其条件不会太优渥,?环境糟糕伙食简陋不说,?就连与外界通信都是难上加难。
因此,?处在拘留状态中的卡莫并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在极短的时间内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只知道,?在他入狱前信誓旦旦表示“包在我身上”的‘好兄弟’们,?不知为何全部失约了,既没有如期拿钱来把他赎出去,也不跟他联系、告知他计划有变的原因。
他们像是集体患上了失忆症,完全忘了还有他这个人的存在。
卡莫怀着满肚子的疑虑与焦灼,?耐着性子与狱友们同吃同住同改造了四个多月,终于在听说自己的案件可能要重审后沉不住气了。
他从来不是个甘愿坐以待毙的人,?狡兔有三窟,他的出路当然也不止一条。
他调动一切可用的资源,上下疏通、左右打点,规划出完美的越狱计划。
只要从这鸟不拉屎的鬼地方出去,?他有的是办法洗脱罪名,改名换姓东山再起,跟那些得罪、背叛过他的家伙好好算一笔账!
越狱计划的开端十分顺利:被买通的狱警把执勤的同事远远引开,再状似无意地忘记将自己所负责的囚犯(也就是卡莫)赶回牢房,?卡莫得以通过虚掩的铁门溜出监区,到达无人看守的荒废后院。
接下来,他只需要越过一堵两米高的围墙,就能与墙外开车来接应的手下汇合,逃出生天。
以卡莫的身体素质,即使腕上还戴着手铐,?徒手爬个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不过么,人总是免不了在最简单的地方栽跟斗——
在跨过围墙往下跳时,他的手铐被围墙上方带着铁丝结的刺绳圈缠住了。
事实证明,防攀爬刺绳圈起到的作用远不止于威慑。
手上的阻力打断了卡莫的自然下落,他的身体顺着惯性在空中划了个小圆弧,结结实实地砸到坚硬的砖墙上,直撞得他脊椎生疼,手腕和胳膊也差点被离心力拉脱臼。
更糟的是,他整个人被吊在了墙上,脚尖够不到地面,全靠手铐支撑全身的重量。
卡莫挣扎着去解,但悬空的姿势和手铐的存在大大限制了手的活动,他折腾半天,不仅没把刺绳解开,手指还被生锈的铁丝结划了不少口子,流出血来。
过了一小会,伴随着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和喘气喷鼻声,夜色中有十几道大大小小的黑影逐渐靠近,虹膜倒映着卡莫身上手电筒的光,泛起幽幽的绿。
是野兽,又不完全是‘野’兽。
这些是游荡在监狱附近的流浪狗,俗称野狗,但是却跟名字相近的野犬没有丝毫关系。它们绝大部分是曾被人类饲养却因各种意外流落野外的宠物狗诞下的后代,血统不纯,毛色体型各异,聚集在一起时就像一帮子不三不四的二流子。
因狩猎能力不足,且无力抗衡狮子花豹等本土掠食者,野狗们无法在草原上立足,只能逗留在人类聚居地附近,靠捡食人类丢弃的残羹剩饭和病死的家畜尸体为生。
一般情况下,野狗不会主动靠近人类,它们在长时间的流浪生涯中丧失了家犬的温顺与驯服,可就跟野生动物一样,它们的本能中留有对人类这一食物链顶端王者的本能的敬畏——毕竟几十上百万年的共同进化历程摆在那,不怕人、不懂躲着人走的动物早就被人类杀到灭绝了。
但是自然界凡事都有例外,重达几吨的河马落单时尚且会遭到狮群围攻,就更别说没有武器的人类了。
野狗们在附近徘徊不去,卡莫独身一人的处境和身上隐隐传出的血腥味引起了它们的兴趣,它们饥肠辘辘,蠢蠢欲动。
起初卡莫能用大吼和剧烈的挣扎踢蹬吓退打头阵的野狗,但很快,没受到实质伤害的野狗们发现了他的外强中干,胆子渐渐大了起来,试探着慢慢向卡莫围拢。
就在这时,有车灯的光柱刺破夜色,两辆越野车径直闯进野狗们的包围圈,搅黄了它们尚未成型的围猎。
车上先后跳下来几个人,是卡莫联系好来接应的手下。
卡莫长松了一口气,抱怨道:“终于来了,怎么这么慢!”
他扭动酸痛的手腕,示意手下过来帮忙。
有个手下正要上前,却被身旁同伴拉住了。几人互相交换过眼神,低声说了几句话,不约而同决定趁火打劫:“帮你下来可以,不过这是另外的价钱。”
卡莫的眼神冷了下去。
几人都条件反射性地生出些胆寒,看到卡莫跟咸鱼一样不得不挂在墙上喝西北风的狼狈处境,又找回了底气。
说实在的,他们愿意听卡莫差遣,一半是因为卡莫有钱,另一半是因为卡莫有枪。当后者不复存在,前者就不再是要挟他们遵命的筹码,而变成了可随心随意攫取的利益。
卡莫也明白这点,他望了望十几米外仍不死心的野狗群,咬牙应下了临时的加码。
他报出一个银行账户和密码,并承诺平安脱身后会有更多,实则已经在暗自考虑未来该怎么处置这几个叛徒、再将给出去的钱原封不动拿回来。
再说几个手下那边,他们在卡莫手底下干了几年活,对卡莫的为人和行事风格多少有了解。他们既然都做到了这种地步,还会把卡莫救出去,给对方报复他们的机会么?
——当然不!
核实银行账户里的钱款无误后,他们毫不犹豫丢下卡莫,驱车扬长而去。
整个计划中唯一忠诚没有叛变的只剩下那个被收买的狱警,他兢兢业业尽职尽责,拉着值班的同事们通宵打牌,确保天亮之前没人会靠近后院。
他的本意是给卡莫留下充足的越狱时间和空间,可谁都想不到,正是因为他的尽责,整整一夜,没有任何一个人听见偏僻的后院墙外传来的求救与哀嚎。
卡莫再被人发现时,已到了第二天上午。
他仍吊在监狱外墙上,脸色惨白,呼吸微弱,膝盖以下的小腿不翼而飞,大腿的下半截也被连皮带肉撕扯得一片狼藉。
经过抢救,他勉强捡回了一条小命,但很显然,他只能躺在床上,在对下半身的缅怀中煎熬度过下半生了。
听说卡莫越狱失败惨遭截肢的消息时,乔安娜正蹲坐在据点的院子里,为纳尔森提供她的前爪爪印。
向她口头转述这一新闻的是安吉拉,曾经会在谈到动物病人们的伤势时黯然垂泪的善良女兽医一改往日的柔肠百转,神情漠然,语气冷酷,一双眼睛里隐约闪着快意的光。
乔安娜在脑海里想象卡莫所经历的不为人知的一夜,一时有些唏嘘。
饥饿的野狗可不讲究什么杀死猎物再吃,更没有互相礼让的餐桌秩序可言,它们想必是一拥而上,能咬到哪里就把哪里扯下来嚼吧嚼吧咽了。个子小的啃脚背和脚踝,个子大的趴在墙上人立起来咬腿肚上的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