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玄武门火光越来越亮,楚知南那深邃的凤眸里倒映的火光的跳跃,熠熠生辉。
她继续道,“那时我与他在雪中行走了七日,白日往南边走,晚间寻个山洞宿着,吃着水煮开的雪,猎来的小野味,直到七日之后我父皇派人寻到我之后,我已病得昏昏沉沉!”
“怎么会不病呢!”楚知南无奈笑了一声,“第一次历经刺杀,头一次出宫在雪中奔波,三餐不饱!历尽千辛……当时我父皇寻到我时,我问那位大哥哥,可是要随着我一起走。
他说、不……他有他的家。
于是,我父皇便派人送他返程。”
“他离去时候的看我的眼神,仔细想想……我应该是要记得的,该是要记得的!”
说完这一串的长篇大论后,楚知南再看向他,“回京路上我开始发热,连御医都束手无策,几经努力之下,我这先捡回了一条小命,等我微微有意识时,我已回了京!那时陆吟宵听闻父皇遭遇刺杀,带着长子前来探视!我醒来的第一眼,便见着了陆宴安……”
陆宴安那时略带清冷的眸光,让她觉着有些熟悉,甚至有些、亲近。
她大病渐好,遇刺之事几乎被她忘在了脑外,而那个猎户家的孩子,也被她忘了个干干净净。
她醒来第一眼见到的是陆宴安,他的眼神无波无澜,与那孩子眼神极是相似。只静静的盯着她看。
她错将善意给了陆宴安,酿造成了一场悲剧。
当年她说他喜陆宴安时,她的父皇并不赞同此事,总觉陆家可为臣子,却不可为亲家,也总觉着那陆宴安并非能是她值得托付之人。
可她执意如此,使得先皇无可奈何。
这些事情是楚知南好些日子用力慢慢想起来的,想起来的那一点一滴。
真是可笑得很。
她就连喜欢陆宴安,其实都是一个误会!
多讽刺之事。
那陆吟宵早已做好了一切谋算,他是有意让陆宴安靠近她的!
就连遇刺之事,都是陆吟宵安排好的。
他早便开始打起了这个主意。
可笑她父皇,一生都将陆吟宵当好友,最后、却死在了他手中。
当年的先皇后之死,乃是许太后与陆吟宵里外应和做下之事,待得先皇后去世后,先皇因思念过重本就郁结于心,陆吟宵不过是使用了些小手段,便悄无声息将先皇如此杀害了。
而后,控制幼帝,让许太后垂帘听政。
待得楚知南与陆宴安成婚之后,他们便开始挑小皇帝错处,道他年幼不知事,昏庸无能,不可担当高位。
陆吟宵以先皇为名,不可叫这天下毁于一旦为名,竟生生逼了宫,坐上了那高位。
忆起前世今生之事,楚知南眼里满是寒意,她紧紧盯着玄武门,“道归,道归,是个不错的名字,道途所归!今日之事与你并无任何瓜葛,你便当是看了场戏剧,待回到护国寺后,好生与老和尚讲讲!”
话罢,楚知南长袖一甩,回了身,脸上满是严肃与庄重,“当年之事,多谢!”
而后,便越过了道归的身子,欲要下了铜雀台。
道归心中一触,下意识跟了半步上前,“殿下……”
楚知南不欲多听,挥手唤了侍卫挡住他的前路,吩咐道,“好生照料大师,不容半点失误,否则提头来见!”
“是!”几众侍卫闻言,声音整齐洪亮。
楚知南回头看了他一眼。
微弱的火光下,男子眉头紧锁,双眸深沉,素袍被风吹得翩翩起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