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后的门,被谢兰池轻轻关了上,“呲”的一声轻微声响,一缕亮光从乔纱的背后透过来。
她回头看见谢兰池擦亮了火折子,走到桌边点亮了灯台。
暖色的烛光摇摇曳曳亮起,谢兰池站在灯烛旁,对她轻轻笑了:“母亲,进去看看,我为你准备了礼物。”
乔纱朝内室看过去,里面似乎有什么灰扑扑的人影在晃荡。
是谁在里面吗?
乔纱一步步朝内室走去,她听见101在让她小心。
她越走进,那股熏香味就越刺鼻,那灰扑扑的影子就越明显,似乎不止一个。
她站在了帘子下,伸手挑开了帘子,她看见昏暗的内室房梁下,吊着两具沾满泥土和腐烂布料的枯骨。
枯骨旁边还有几具血淋淋的尸体,被挖了眼,吊着脖子挂在那里,摇摇晃晃,正好和她看了个对脸。
她还看见床榻旁摆着两口棺材,一口刻着原主父亲的名字,另一口刻着原主母亲的名字。
她站在那帘子下,手指动了动,再看向那两具枯骨,他们是原主的父亲和母亲吗?
谢兰池这个变态,将原主父母的坟墓掘开,将棺材和尸体抬了过来,是吗?
这一次连101都觉得不适和恶心。
背后,谢兰池拿起了桌子上的灯台,走到她的身侧,为她举着灯,照亮那一具具灰扑扑尸体的面孔,声音难得温柔地说:“母亲害怕吗?”
乔纱仔细看着那几具还流着血的尸体,一一分辨,一女两男,女的是原主的乳母。
男的一个是原主青梅竹马的情郎。
另一个,她回忆不起来了。
好在,没有翠翠。
“母亲还能认出来他们吗?”谢兰池一个一个指给她看:“段意,母亲的青梅竹马,我还记得母亲嫁进谢家没多久,就和这位段郎君在林子里,衣衫不整的被人撞见了。”
哦,乔纱好像记起来有这么一段,书里写是下人们传的闲话,原来原主真与人偷情了?
那可太好了,老男人不知道疼人,至少还有别的情郎疼人。
乔纱轻轻“哦”了一声,又问他:“那这个呢?”她指着另一个男人,“也是我的情郎?未免年纪有些大了。”
原主不会看得上老男人吧?
谢兰池在烛光下看住了她,试图从她脸上看出其他情绪来,可她静静地望着他,“他是为母亲驾车的车夫。”
车夫他也要杀。
乔纱再看向那几具尸体,所以呢?她现在应该惊惧大叫?痛哭流涕?害怕地哭求谢兰池放过自己?亦或是放过她化作枯骨的父母?
真抱歉,对她来说,人死如灯灭,死了就死了,之后的尸体怎么样,她不在意。
101没说话,看来谢兰池没有亚兰的记忆,若是有,他就该明白,对宿主来说,其他人的死活,她根本不在意。
所以她只是淡淡说:“香气太呛了,闻得我恶心,换间屋子给我睡。”
她转身要离开,谢兰池猛地抓住了她的手腕,用力地将她拽到了棺材上,将她死死地抵在了棺材上。
手中的灯台落地,燃了一下就熄灭。
重归黑暗的房间里,谢兰池压着她,伸手捏着她的下巴,扭过她的脸,让她抬头看着头顶吊着的枯骨,声音又冷又疯:“你的心怎么这么冷?这么狠?”
乔纱被压在棺材上,腰被硌得吃痛,轻轻皱了皱眉,掀起眼帘看那两具晃晃悠悠的枯骨,又垂下眼帘看谢兰池,他的一缕发丝垂在脸颊旁,眼底里恨意快要溢出来了。
“瞧瞧,头发都散了。”她抬起另一只手,轻轻的替他将发丝捋到了耳后,像满是爱意的情人,又像他从未得到过的温柔母亲,“我的心这么冷,你就该先捂热了,才能令我伤心、心碎。”
第98章 [太监的恶毒继母] [vip]
她的手指碰到谢兰池的脸颊, 一片羽毛似的轻,稍纵即逝,和她轻飘飘的话语一样, 唯有他紧紧抓着的手腕触感是真真切切的, 柔软滚烫。
这是她第一次触碰他。
谢兰池看着她的双眼, 那双眼温温柔柔地笑着,充满了欺诈性, 她的心能捂热吗?
“我父亲待你不好吗?”谢兰池胸腔里翻滚着的是腐烂的恨意,“你嫁入谢家这些年, 我父亲不曾与你红过脸,多少人劝说他也不曾动过纳妾的心思, 哪怕是明知道你背地里和男人纠缠不清,这样都捂不热你的心吗?”
“你父亲待我好吗?”她眼底里笑意一冷,反问他:“难道不打骂我,不纳妾就叫对我好吗?那我对你不好吗?我没有打骂过你,还拿自己的嫁妆来贴补你,为何捂不热你这颗心, 你对我下毁了我身体的药时, 可曾想过,我对你的好?”
谢兰池更紧地抓住她的手腕, 眉头一点点蹙紧,她竟然还能诡辩地反问他,“母亲又为何不想想,全京城知道你与你的情郎日日苟合, 难道我要感恩戴德地等到你为我生下一个野种弟弟吗?”
“舍我一人保住你谢家颜面是吗?”乔纱已经直勾勾地望着他, 毫不避讳地说:“你既能这样想, 怎么还要来怪我下药送你入宫去?舍你一人保住谢家和乔家百条人命不应该吗?”
他紧紧蹙着眉, 顿在她的眼前。
她说得理直气壮极了,“我当初原可以杀了你,可我不忍心,留下你这条命,你和你们谢家很该感谢我才是。”
她讥笑了一声又说:“还有,少替你父亲粉饰他对我的忠贞,他有拿我当过妻子吗?我不过是为了填补你们谢家的亏空的摇钱树,他若拿我当妻子就不会新婚之夜丢我一人在房中,更不会冷落我就像冷落一只不会讨好主人的阿猫阿狗。”
“你该去问问你父亲,我为何红杏出墙,他为何不纳妾?”乔纱一点也不隐藏地全倒了出来,“因为你父亲厌恶与我同房,因为他不行,成婚多年你父亲从来没有履行过丈夫的责任,他怎么好意思纳妾?”
她漂亮的脸上尽是问心无愧的表情,“我十几岁的好人家女儿嫁给他,他看不上我,弃如敝履,我自然要找懂得心疼我的人来心疼我,我有错吗?我唯一的错就是嫁给你父亲。”
谢兰池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她,从前她怯懦,要么是避着他,要么是哭哭啼啼,可她如今骄纵嚣张,诡辩得振振有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