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没说完,便被薛伊人狠狠地推了一把。
陶初一毫无防备,顿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摔得龇牙咧嘴的,别提多生气了。
“这里是青云观,薛伊人你疯了吗?你要发疯,回你们薛家发!”陶初一也沉了脸,“青云观不是你能随意胡闹的地方,我可不是你爹娘会惯着你的大小姐脾气!”
“薛姑娘,请道歉。”
谢无药滑着木轮椅走了过来,扶起了陶初一。
两人举止亲密,相扶搀扶着,看上去亲极了。
薛伊人看着两人,眼里的泪生生被逼了回去。她用力的抹了抹自己的眼睛,又化为那个傲气的大小姐。
“不错,我就是大小姐,你们能奈我何?”她昂着下巴,眉目间全是不屑,“我们薛家乃是临山府首富,我是薛家唯一的大小姐,我想闹就闹,你们管得了?便是我烧了青云观,你们又能怎么样?!”
她高高抬着头,挺直了身子,字字句句都透着高傲。
府城首富家的千金,生来便金尊玉贵、娇生惯养,莫说是个早就落魄了青云观,便是她去玄清观,玄清观的人也要小心接待她。
谢无药抿着唇没说话。
而陶初一脸色都变了,看着薛伊人眼神满是愤怒。
“很生气?”薛伊人笑了,光是站在那里,便仿佛已经高人一等,“陶初一,我们生来便是不一样的命。我是首富千金,而你,永远都只能是一个没人要的孤儿!”
“你以为有个师兄了不起吗?”
她嘲讽的看着两人,一字一顿的道:“你就是个害人精,克死了亲生父亲,如今又要克死谢无药,他成了个瘸子,你……”
“闭嘴!”
不等她说完,谢无药已经低吼出声,看着她的目光已经全是冷色了。
“薛伊人,出去。”
他终于叫了她的名字了,可偏偏毫无一丝温情。
薛伊人冷冷笑了一声,这一次,她没有再多纠缠,转身就朝外走了。走到一半,她顿了顿,忽然道:“谢无药,我已经及笄了。我爹娘在给我看亲事了。”
谢无药没有回答她。
薛伊人抿了抿唇,再次抬步朝前走了。这一回,她走得很快,不一会儿,便没了踪影。
待她离开,小院里便陷入了异样的安静中。
“哎呀!”也不知过了多久,陶初一忽然叫了一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我锅里还煮着饭呢,我都忘记了。师兄,裴姝,我先去看看,你们也差不多过来吧,很快就能吃饭了。”
说完,他便快速地走了。
步伐很快,像是身后有人在追他似的。
“抱歉裴姑娘,让你见笑了。”
小院里,一时间只剩下了裴姝与谢无药两人。
沉默了片刻,谢无药转头看向裴姝,带着歉意的道:“裴姑娘,薛姑娘年少不知事,若有冒犯之处,望你见谅。她……”
“谢道长是想说她不是有意的?”
裴姝淡淡的看着他,眸色浅淡,看不出什么意味。
谢无药怔了一瞬,才道:“她其实没什么坏心的,只是……因为家里娇惯了一些,所以才会口不择言的。”
“那位薛姑娘既然这般好,谢道长又为何要这般冷待她?”
“谢道长是个聪明人,难道看不出那位薛姑娘,”裴姝淡声道,“她心悦你?”
许是没想到裴姝说话会这般直接,谢无药霎时怔愣了一瞬,须臾,才猛地摇头道:“裴姑娘慎言,这些话不要随便说。薛姑娘云英未嫁,这些话让人听见了不好……”
“我是认真说的。”
裴姝不客气的截断了他的话。
“谢道长明明自己心里也清楚,为何要故作不知?”她看着面前的谢无药,面上早已没了笑意,神色淡淡,“谢道长,有时候自欺欺人并不是什么好事。”
说罢,她没再看谢无药,深深吸了口气,勾唇笑道:“饭好了,谢道长,我先过去了。”话落,人已经大步朝外面走了。
小院里只剩下他一个人。
谢无药坐在木轮椅上,怔愣了许久,半晌,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腿,露出了一抹带着苦意的笑。
这一日,裴姝喝了点酒。
这是她到人间界后,第一次喝酒。
青云观穷,陶初一之前是不会买酒这种东西。但过几日便过年了,又得了刘家的五十金,陶初一便买了一些酒,准备放着过年做菜用。
青云观里就他们三个人。
陶初一是个不会喝酒的,谢无药虽会喝,却也不喜这东西。至于裴姝,看她长得清清秀秀的,一副风吹就倒的样子,陶初一压根就没想过她会喝酒。
因此,当发现自己准备的酒不见了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是观里进了贼。
但青云观是远近闻名的穷,那个贼这么没眼光,看上他们这破道观?
“哪个小贼这么不长眼?”